第二十三章 还有半副图
穆惊弦说扫晴嘴巴毒。
因经扫晴说过以后，云连啸的确开始天天往断鸿阁跑。
不但自己跑，还在穆惊弦出了小月以后，不时拉着臾猜和齐千一起过去，吃穆惊弦自己做出来的大锅饭菜。
一时间，阖宫都知道那个身份连宫女都不如的穆姑娘得了圣宠，来攀附断鸿阁的嫔妃便越来越多，弄得穆惊弦每天疲于应付，倒到床上就能一觉睡到天亮。
这般光景下，转眼就到了初夏。
自打宁岁落胎，云连啸便以让她养身子为由，再未召幸过她。素日里除了去断鸿阁，云连啸便是同大臣们议政，宁岁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这天，青池从外头回来，憋了一肚子气，宁岁恹恹地吃着血燕问她，“谁又惹你了？”
青池一抹眼睛，“娘娘，奴婢听说皇上连着三日宿在穆姑娘那里，这宫里的人都道穆姑娘不日便会封妃，一个个儿地见到奴婢，明里暗里地冷嘲热讽，奴婢这火气便压不住……”
“皇上宿在断鸿阁了？”宁岁一惊，“那贱婢不是一直推说不想封妃，不肯让皇上留宿在她那里吗？”
“谁知道怎么又忽然想通了呢？”
宁岁啪地一下摔了碗，“去断鸿阁！本宫倒要看看，她如此狐媚，到底想要干什么！”
……
云连啸下了朝直奔断鸿阁，见穆惊弦正端着薄胎瓷碗吃冰粥，一时把馋虫引了上来，便向扫晴招手，“给朕也来一碗。”
京城较边塞的天气热得早了许多，才不过初夏，暑气已然浩荡逼人。
穆惊弦听了这话却喊了一声，“扫晴，皇上吃不得冰的，弄碗温的来就好。”
云连啸睨她一眼，穆惊弦未语人先羞，“皇上，不是民女舍不得那点冰，实在上皇上多年前中过寒毒，入夏吃冰，便必定犯病。”
堂前有蜂蝶穿过，院角柳枝葳蕤，云连啸望着眼前日渐丰润的穆惊弦，眼神如烟波绞动，思绪万千。
她那一句话，像是入了仙境的画外音，让云连啸抓着了某种头绪，猛地欺身过来，默望她片刻，问，“惊弦怎知，朕中过寒毒，可是宁岁说与你听的？”
当年，他身上的伤并不致命，真正让他一脚跨进鬼门关的，是所中的寒毒。
而这件事，除了救他的宁岁，应该再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穆惊弦笑笑，未回答他的话，而是接过扫晴手里的温粥，递给云连啸。
云连啸心里疑惑之时，宁岁便到了。
宁岁望一眼断鸿阁里早就焕然一新的陈设，心里酸溜溜的，又见云连啸吃温粥，终于寻见了机会，斥了扫晴一句，“到底是没服侍过皇上的，这么热的天儿，怎地不加些冰给皇上消消暑？”
云连啸手里的瓷勺碰到碗边，叮地一声。
放下粥碗，云连啸突然问宁岁，“皇后，当年朕受伤，是被皇后救至城南破庙才得以存活下来，那时皇后日日喂朕服药，朕想问问，那时候朕究竟为何伤得那样重啊？”
宁岁端茶的手一抖，几乎泼了半杯出来。
好不容易稳住了，她擦了擦手道，“过去多年的事了，臣妾早就忘了。皇上，为何突然问及此事啊？”
她狠狠盯着穆惊弦。
穆惊弦却没事儿人似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目的云淡风轻滟。
“朕那年大概就是这时候伤的，天一热，便想起来了，只是随便问问，皇后不要多心。”
云连啸话说得不经意，脸却阴了下来。
屋子里的热气儿一下子凉了下来。
穆惊弦轻咳几声缓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绸扇扇了几下，又轻轻放下了，“皇上，民女此前听说，以前外邦进贡过一把粉玉扇子，扇骨是用粉色的玉石和青竹制成的，扇一下顶这绸扇的一百下，不知是否为传言啊。”
云连啸向来对这些东西不上心，经穆惊弦一问，转头看看齐千。
齐千慌忙道，“回皇上，穆姑娘说得是，库里的确是有一把粉玉扇子。”
“还不快取过来。”
齐千揪了个身旁的小太监一路小跑，不多时便将扇子取回来了。
云连啸递给穆惊弦，“既你喜欢，就赏你了。”
穆惊弦将扇子打开。
扇骨由粉玉和绿竹间隔制成，不用扇，光看着就觉得一阵寒江烟水的清透凉意渗了过来。
“民女听说这扇子本是一对，外邦进贡时戏说，这扇子要配倾国美人才好，后来不知何故流失了一把，如今只剩这一把可谓无价之宝。”
说着，把扇子一折，交给扫晴，“拿后面去收起来吧，这么贵重的东西，别用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