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老师
陈星海彻底呆住了。
全世界好像都静止在了这一刻，只有风声来回验证这边尚有生命存活。
“他是我的老师……是将我从崩溃状态拉回的人。”何予之微笑，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如果没有他，我会错很久。他让我知道……做错了事也不能逃避，无论结果怎样都需要面对、负责。”
那一年是奇迹的一年。
何川销毁名姓，随齐贤亮离开、漂泊，最终打入了S.E.内部，自此后，一去不还。
暴风雪共有十二位创始人，何川是其中之一。后来越做越大，很多创始人都死于实验之中，初始创建人反而只剩他和另外三人，被戏称为“上层元老”一样的存在。
很多惨剧何川也无能为力。他在潜伏，在寻找一样相当关键的东西，正是这样东西炼化了后来“结晶”的雏形，然而一直到何予之将它炼化成功，他才终于找到……却也为时已晚。
何予之初以试验品的身份胁迫基地的人、强行要加入核心实验组时，何川正好在外负责调研，听说“瑞雪”竟然真的被制造出才大吃一惊，来基地视察。
何予之永远不会知道何川看到他时第一印象是什么，可他看到何川的时候却久违地感受到了温暖。
这个男人气质很特别，对年幼的小天才不像其他人一样畏惧或者厌恶，微笑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安然的阳光气息。
何予之好久没去过外界、感受过温度了。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让他不知所措，但意外地放弃了些许警戒心，对这位中年男人产生了好奇。
冰冻太久的暗室被推开道缝隙，再小的温暖都是致命的诱惑。
何川不介意他强买强卖的身份，居然要当他的助手。确实论天赋，没有谁能赶得上这个孩子。
最初的何予之有些犹豫，并不打算和任何人合作。可何川确实很像是个好的助手甚至指导人，跟在身边守护，无微不至。
何予之渐渐从何川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外界的知识也好，做人的道理也好，这种温暖令人欲罢不能，渐渐将何予之从黑暗的角落拉回。
何川带给他很多书籍，何予之每次都能不合眼地看完，再缠着他带些新书，多讲讲外界的故事。
何川也不拒绝，讲丰收，讲人们聚在一起过新年，讲奇闻趣闻，从山川湖海讲到近乎恐怖的怪谈。
他很少谈自己，每次只有缠到极限才能听到只言片语。何予之想象中他的故乡在遥远的海边，有着金黄的沙滩，海水摇来摇去……才能诞生像何川这样相处起来温暖舒适的人。
何予之很羡慕，很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为了做实验，他被理性压制得浑浑噩噩，性格中温柔细心的一面已经被压抑得太久，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是何川的到来才令这一面渐渐死灰复燃。
但他和何川不一样，天生敏感。他能觉察到何川介意他核心组领导人的身份，在靠近他时也刻意保持着距离，他好想打破这距离，又不敢向心中的感性屈服。
真正促使他向外迈出一步的是一块蛋糕。那是个夏天，盛夏八月，不知从哪儿回到基地的何川意外地带来一块蛋糕，邀请何予之一起品尝。
那是块生日蛋糕，然而却不是商店卖的，而是出自某个同样年幼者之手。蛋糕烤得味道一言难尽，糖霜铺得歪歪扭扭，可何予之吃了几口，莫名地掉下了眼泪。
自从他踏入这基地……就再也没流过泪，这还是第一次。
不是因为被呛哭，而是莫名从这蛋糕中吃出了些家的味道，而他自幼流浪，从不知道什么是家……何川已经是他最接近家人的存在了。
那天何川的心情也不错，极少提私事的他首次谈起他有个至交，收养了个孩子，和何予之差不多同年，是个活泼开朗的小男孩，被培养的很像他那位好友。
这蛋糕就是那男孩烤的。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何川特意去参加了宴会。那男孩听闻何予之的存在，非常大方地要打包好多吃的、玩的带来给何予之，然而最终何川只象征性地带了这块蛋糕回来。
那一夜，何予之睡得相当安然，手里抱着装蛋糕的纸盒。
他知道他向往什么了。他也想……有个家。
随后，何予之向何川提出要做他的学生，何川没有拒绝，甚至欣慰地给他改了名字。
不叫飞雪，改随他的姓氏，名为予之，这名字伴随着他直到现在。
——“予之”的意思是以何相赠。希望你以后多想想如何去回馈这社会……以及回馈那些你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