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前路
渔火的通讯器……质量不错。
很多人只能这么说，因为能扛得住谈郁非摔击的东西真的不多了。
叶沧连及时协助他们找到了些线索，他们正在向前路出发——一边行进，一边听何予之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全程现场直播，讲述了过去的事。
这山崖附近果然还有入口，不然陈星海他们也不会死水无声、越过重重障碍突然跑到天上去，只是这入口太隐蔽，令所有人都想不到。
它不在山和平原的这一侧，在北方断崖的一带。悬崖之间不知何时布置起了缆车，L.R.的人就是那么追过去的，只是缆车的入口管理处却被受操纵的陈星海封死了。
而“管理处”隶属于一家公司。这家公司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经在这边设立了观览景点，提供大家从空中欣赏净月湖畔风光的旅游项目，然而公司的员工也好，来游览的客人也好，居然没人发现下面的残骸。
结晶那时哪怕还不完善，强大的屏蔽效果在那时却已经初具规模，模糊了大家的意识……居然让所有人只看到残骸，当成是几个不起眼的石头群和废墟。
而那家公司也很知名。叶沧连追根溯源，查到了这家公司也曾经参与过狂欢之夜，而且和他还颇有渊源——正是当时抓捕他、胁迫他冒名顶替的那个杨天家开的公司。
渔火的大家一路飙车，现在站在这管理处前。管理处的正门果然已经被封锁，设置了触屏连线密码，打不开。
徐越想试着去解锁，看能不能像何予之一样潜入系统，然而这太有难度，也耗费时间……
没等他们多想，密码锁开了。是由叶沧连打开的，轻车熟路。
“你怎么……怎么还知道密码？”
“嗯……因为之前那个杨天抓我的时候强迫我进公司伪造资料……我也没闲着，就偷记了他的解锁路径，和那边的密码一样。”叶沧连还有些腼腆，“这么做……不算趁人之危吧？”
“不，显然不算，而且你还真有做内线的天赋，阿连。”
渔火大家都由衷替阿连点了个赞，也顺带感慨了下命运的神奇——简直是蝴蝶效应的活生生体现。假如当时何予之不曾在狂欢之夜救助这对无助的平凡少年，那之后拍卖会就不会有人协助……更不会在现在有人知道密码。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之中，叶沧连以自己的方式回报了何予之当时的救命之恩……然而却也仅是第一步。
越过管理处大门，大家再次被卡住了。
缆车是就在前方，已经返回。可谁知道这悬崖一带还设立了二重障碍，缆车的使用还需要管理人员授权？
而且这次叶沧连看到的密码已经不好用了。这次的授权是需要高层人士的授权卡，除非谁能真正潜入杨天公司，抓回几个这样的高层人物。
不是不可行，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等他们现传唤分部去抓人再带过来，恐怕何予之已经彻底……
谈郁非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那个需要放入授权卡的凹槽。
“郁非，你千万要冷静。”
“我知道。”谈郁非如此回复，“予之此前也说过同样的话，我会冷静，不用担心。”
冷静思考下还有什么出路可走，实在不行也只能试着潜入这边系统，这样大概也比从市区调来人要快。
然而这冷静的意志没持续多长时间，视频的另一侧就开始动荡。
全渔火的人目瞪口呆，都在看着陈星海想强行对何予之做些什么……就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是彻底疯了，而何予之不知为何虚弱到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连衣衫都被撕扯开。
周围刮起阵冷风。
正当渔火的大家近乎放弃地觉得已经不行了，说什么都没用，不可能拦得住郁非，他一定会重新杀回废墟那一侧就是掰断手指爬也要爬上去……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谈郁非静静站着，确实没有任何行动。
“郁非，你还好吗？郁非？”
晋源他们又有第二种担心了，担心谈郁非是不是打击过大而呆滞，而谈郁非轻轻摇了下头，示意他还好，还能动。
“你别冲动。”晋源这话说得相当无力，“说不定予之有什么办法……”
哪怕明知道不太可能。予之就是料事如神也不可能抵抗那么凶残的陈星海，何况屏幕的另一侧还传来了些对话，打破了这边现场的沉寂。
“你不要妄想。”何予之的声音轻轻传过来，“我不可能屈从于你。”
“别给我说废话。我已经不想要你的心了，只要你的人——我要先谈郁非一步、让他彻底知道什么叫……”
“阿非在你之前。你什么都不会得到，我早就和阿非做过该做的事了。”
对面死一样沉寂。
这边死一样沉寂。
“你给我说清楚点。什么叫……该做的事？”陈星海声音都在颤抖，“你们什么时候……”
“去地下见阿山的时候。地下……暴风雪的实验室，被绑在了试验台上。”何予之似乎在轻笑，“也许阿非不会记得，但我确实已经属于他，是他的人。阿山操纵了他，使用无耻手段在酒里下药……我不想看阿非承受痛苦，因此受到影响。”
“受到影响？哈哈，哈哈哈……”隔着屏幕都能听到陈星海的痛苦，“你在说什么，说什么？我怎么会听不懂……突然之间听不懂了呢？”
“不用说得再明显了。你清醒点……”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这不可能对不对？”对面一阵窸窣，陈星海似乎又抓住了何予之，拼命在那里摇晃，“你怎么可能？你那么理性……明知道那是阿山的计策，居然不去破解……”
“……破解不了，我抵抗不了结晶。”何予之声音平静，“而且承担不了后果。”
“什么后果？”
“……我不确定。就算万一能唤醒阿非，却什么事都不做……那酒会不会变成毒，毒发攻心。哪怕是谎言……也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哈哈……所以你？你……你自己承担？你就这么被他强上了，自己承担？”陈星海是彻底崩溃了，“他到底是有哪点好，值得你——”
“只有一点，他是阿非，足够了。”何予之这话说得依然很轻，“我没有老师那么沉稳，遇事会想得极端。对不起……依然谢谢L.R.的救助。”
对面似乎有哀嚎，和风声一起，混杂一片。
……虽然不是秘密，但现在空气很静。全渔火都公开了。
晋源他们心情很复杂，好像知道了些会被灭口的东西，也由衷被何予之的平静压得透不过气。
他们都想象不了那一刻的予之是什么心情。被心爱的人捆绑、束缚，被粗鲁压在身下，被关在昔日暗无天日、一直想逃离的实验室，在试验台上清楚地感受撕裂的痛楚，感受一切的轮回。
罪人。
难怪予之会消失。他无法再继续面对任何人，事后一个人衣衫不整地离开，想的是去L.R.将最后的事情交代清楚，便独自一人去找阿山，终结一切。
阿山不会死，他知道。
阿山不会因他被摧毁就放过他，他也知道。
活着就是地狱。阿山只想看他在地狱中多次重复跌宕，这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结局。
所以就算走了弯路，何予之依然执着地来到这里并支走了所有人。不为别的，宿命——罪人的宿命。
“回渔火之后……我是说以后。”晋源艰难地做了开头人，“郁非，你不要辜负予之，好好照顾……好好弥补。”
谈郁非只点了下头。
他的脸上罕见地没什么神情，让人误以为好像没什么反应，然而片刻后渔火的人就知道他到底反应有多大了。
冷风持续加强，大家才意识到那好像不是天气寒冷的自然风，而意识到的时候意识都跟着波动起来，忽高忽低。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