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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番外一
回来
瞿理陪同森渔去监狱探望过段苛。
那天段苛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记忆好像在一瞬间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睁开眼睛后第一句话是：我的猫呢？
在医院修养的时间里，钟乐之检查了他的识海，经过一次彻夜交谈后，钟乐之一脸疲惫地从病房里走出来。
“他的意识已经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苏苜被带走之前，还有苏蓿找到他之后。”
“苏蓿的愿灵在他日积月累的怨恨里，还有掠夺无数九尾猫的愿灵之后，早就已经转化成一种扭曲的感情，这样的力量一点点地蚕食了他的记忆，”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苏苜最后的愿灵算是一面镜子，将他的过去和现在一起暴露在他面前，导致他现在思维有些混乱，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瞿理看着探访室里那个坐在凳子上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男人，他的眼睛坦诚得就像个十八岁的少年，在狡诈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们，瞿理知道他想问什么：“森渔，你去外面等我会儿。”
森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回避，但是看着瞿理的坚持，她妥协了。
“每个人都不想过得贫瘠，但是这不是你贪婪伤害他人的理由。”瞿理冷声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人应该接受自己的不足，正视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这个曾让许多无辜的人都生活在噩梦里，终日不得解脱的男人，他已经没有资格去逃避了。
“我只是……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我想过给她幸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她，我就想到她的愿灵反正是给人实现愿望的，为什么不能给我呢？与其给那些陌生人不如给我啊，我爱她啊……后来苏蓿找到了我，他说苏苜已经没有办法实现愿望了，我还想着终于不用看她痛苦，自己也可以解脱全心全意去爱她了……但是……后来……后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他说得艰难，额头布满汗水，一字一句从胸腔深处费力挤出来。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就是瞿理不希望森渔留在这儿的理由，有些事，有些感情，人性中卑劣的一面，他始终不希望森渔接触到。
“你自己也知道，尽管苏蓿影响你，但是其实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记起来，但是你没有……
“苏苜在那样无望的感情里一直等你，只要你回头就能够看见她，但是你没有……
“颜湾、罗鼎升，还有许多人，他们苦苦哀求，但凡有一点良知的人都于心不忍，但是你没有……”
一声声的控诉，就像一把铁锤，敲在段苛的心脏，他试图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所作所为令他自己都哑口无言。
“一年太少了……”瞿理说完，离开了探访室。
段苛看着手腕上银色的镣铐，丝丝凉气似乎顺着手臂爬进了他早就麻木的心脏，他的喉咙中发出一种类似动物濒死时发出的呜咽，良久，他的手指攥紧：“对不起……”
轻轻的声音回荡，却早已没有人能听得见了。
白色的桌面上，坠下一颗水珠，砸开细碎水花。
“你和他说了什么？”
“让他知道他错得有多深。”
“那为什么要让我出来？”
“因为不希望你看到那样的我……”
森渔偏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瞿理伸手压了压她的脑袋：“下个月我要去上大学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课？”
“我已经跟钟楚江说过了，我不用去上课了！”她的脸上有些得意。
“唉……那你只能在家里等我了。”瞿理面上带着惋惜，还有一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为什么？”
“学校不让闲人进的。”
“我变成猫，可以躲在你的书包里、口袋里、抽屉里，哪里都可以啊！”森渔有些急了，“我不管，我想在你身边！”
瞿理好笑地看着她，将她头发拨乱遮挡住她亮晶晶的眼睛，掩饰自己汹涌澎湃的内心，她连忙挥手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