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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落霞宫各位太妃太嫔听说要食蟹赏菊, 她们平日里清闲惯了, 难得凑个热闹，自然都愿意来。
倒是蔡太后那边, 推说身上不大爽利，吃不得寒凉之物, 就不来扫兴了，只叫小石头带回来一坛黄酒, 给大家伙儿助兴。
李蓁蓁早料到会是如此，十回有九回，她那位婆婆，都不会来她的宴席。她也不恼, 依旧乐呵呵地, 看人布置。
正在厅上站着, 忽听得背后一阵哒哒响, 这灵犀宫里，除了沈月华, 再无人敢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李蓁蓁转身, 果然就见沈月华, 拄了柄拐杖，身后跟了两个宫女, 正慢悠悠朝了她这边过来。
“月华。”她笑着迎了上去, “到这边来，你看这些花儿。”
灵犀宫一向节俭，便是时令的鲜花盆景, 也甚少要的。偶尔李蓁蓁提上一句，李太妃也会拒绝：“我们母子三人留京，已是越了祖制，若是再一味奢侈，不知节俭，也对不起圣上的好意了。”
如此说了几回，李蓁蓁也就罢了。
沈月华虽是折了一条腿，在人前受了那么大屈辱，也沉寂了好一阵，甚至有一段时候，她任何人都不肯见，也不肯吃喝，整日地躺在了床上，似要将自己就此活活饿死。
李蓁蓁无计可施，这时候，却是蓝黛站了出来，主动请缨，要去与永安长公主待半天。李蓁蓁与李太妃商议了，眼下也无再好的法子，便依了。
说也奇怪，那日晚间，蓝黛自沈月华房中出来，向众人点了头，道：“长公主殿下喊饿了。”
李太妃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抓了李蓁蓁的手，喜极而泣。
回去路上，李蓁蓁好奇，问起蓝黛，她都同永安长公主说了些什么。蓝黛却笑，道那是与长公主的一个秘密，她已在神灵前起誓，此生，都不会将这一日的事，再说给第三人知道。
李蓁蓁也就罢了。无论如何，沈月华能好起来，也就够了。
“表姐嫂嫂。”沈月华将拐杖交给了身后的宫女，自己扶了李蓁蓁的手，在美人靠上坐下，依旧纯净的眼，打量了厅上来来回回的宫人们，不由得笑：“宫里已经很久没这样热闹过了。”
国丧过后，也只是些小聚，今日这般，却是算大的了。
“你瞧着如何？”李蓁蓁笑问。
“很好。”沈月华点头，手不自觉地，便搭上了那条再也无法直立行走的腿。
李蓁蓁只当未注意到，也佯装听不出她话里的意兴阑珊，依旧笑着：“这次也就这样了，办得匆忙，回头等下了雪，咱们再办个热闹的。”
“嗯。”沈月华应道。
李蓁蓁不由得心里暗叹，再怎么活泼的一个女孩子，经历了这些，终究还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本是只有两篓子螃蟹，这么些主子贵人，妥妥有人吃得上，也就有人摸不着。花匀回去一说，沈政听闻是要宴请，干脆将信国公府送来的那些螃蟹，除却已送往了太后宫中的，其他全叫人拿去了灵犀宫，好叫大家尽兴。
灵犀宫平白又得了几筐螃蟹，自然高兴，消息传至蔡太后那里，却给她又气个半死。
“倒便宜了那起子人！”蔡太后恨道。
自打先帝驾崩后，她虽被尊为太后，但显见的，新帝并不与她亲近，反倒与灵犀宫走得更近。她心里清楚，新帝在怨着自己。
可她有什么法子？围城那日，她也是受害者，不过没能像灵犀宫的那位一样，为他争得这天下吧。
能保全自己，她又有什么错？
“姑母，”蔡玉枝安抚着她，“不过是几只螃蟹而已，便宜就便宜了她们吧，不值得动这么大气。”
“你懂什么？”蔡太后恨铁不成钢道，“你才没听见吗，为了选秀的事，圣上在朝上头一回发了火，就为了维护玉阳殿的那位。”
说着自己又是一阵气：“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比他后娶亲的王弟们，都有了儿子，他倒好，几年了，也没个动静，还这般维护于她。真不知道那魏国来的丫头有什么好，迷得他七荤八素的。”
蔡玉枝也觉得委屈：“可那又有什么法子，圣上宠她，做太子时，便是连侧妃也不肯立的，如今做了皇帝，更是万人之上，还有谁能争得过他去？”
蔡太后哼道：“我还就不信了，那中宫无所出，难道他还真敢就祖宗家法于不顾吗？置这天下又于何地？”
说着一顿，半晌，她看向了身前的蔡玉枝，微微眯了眼：“若你能为圣上诞下一儿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