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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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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第九十九章

看着眼内充血,目光灼灼的封沐,乔菁只觉得内心抽痛,她了解封沐,为“封沐”立碑的事情他尚且能做的出来,如今,她只怕封沐横心,不考虑她,不考虑封景,不考虑那些为着他的人,便生生要将这命还出去。

封沐的过往,她一点也不了解,就算是三生三生的姻缘,那也不是他与她的故事。她不问来世,自求今生,她只想与封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含饴弄孙,白头偕老。

太后历经世事,见此已猜出大半,心中对乔菁更是厌恶鄙夷,作为妻子,乔菁竟然未发现枕边人的异常,若乔菁早些禀报,何至于会出现今日这个局面,如何能叫玉荣打个措手不及,都是些不怀好意的虎狼之辈,“你早知事情真相,凭何还做出如此浪荡行为?恬不知耻的贱人。

加上墨渊的人虽不敢直接冲撞于他,可也不听她的,两方僵持在场内,她的威严在此毫无用处,心中既怒且急。

太后目光冰冷锐利,心中没有封御,此时哪里又有大明,扫过乔菁时如刀割血肉,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乔菁端步至太后面前,稍远了一些距离,但却更能看清被太后压在其后的封沐,牙齿咬紧,只是愤怒一瞬,又强迫自己低头恳求:“太后娘娘,你手中此人来历不俗,他于皇上、于大明有大用处,还望太后垂怜,放他一条生路。”

乔菁低声威胁,她这一辈都不愿意以软弱示人,封沐是她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坚持,她不想失去他。“再且,相信,您的儿子也不愿意他出一点事情的。青莲教的换魂之术或许能让您的儿子再次获得新生,当一切回到原点,您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或许就得您的儿子承担了。”

换魂之术与其等喜乐自己说,还不如她来开这个口。

玉荣由宫内侍女搀扶了离开,夜晚起风了,微风中惨白的面庞却无端现出几分得意。

封沐握紧了拳头,但见面前不掩紧张神色的瞧住自己的乔菁,封沐握了握拳头,面上露出了早有预料的苦笑,“这一天终于到了,早就想过,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局面。”

“是真是假?”太后转脸看向喜乐,确认乔菁言语是真是假,见喜乐点头,从胸怀中长舒了一口气,心生一计,如今喜乐的身份堪忧,可有了这一层关系,她儿便有能活的条件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太后收敛面上的怒气,转身沉静面对封沐,眼神示意容嬷嬷松开钳制的手,微微昂头看向他,或许是处于疑惑,或许是处于对将死之人的怜悯,太后还是开了口。

容嬷嬷右手松开捂住封沐嘴巴的手掌,左手松开封沐的手腕,顺势将封沐轻推到太后面前,封沐一个踉跄,手腕没劲,差点便跪下了。可最后还是被太后微微一阻,颤抖着直起身子,看着太后向前伸出的搀扶的双手,那是想要抚住他的起势,就算知道,太后是因为这具身体,封沐还是忍不住鼻酸。

封沐站定在太后面前:“我叫封沐,但也不是“封沐”,我为何来到此处?我也不知道。但他确实是因为我才有这样一番遭遇,就算是他当时就那样死在宫内,或许他也比现在高兴数千百倍。”封沐惶惶盯住太后,越说越哽咽,“在您眼中,我是妖怪!怪物!是小偷!可您是否想过我也无辜,被无缘无故带来此间,只这一刻我才敢承认我是我,我有时都在想,我活的那二十多年,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可我知道,不是!我也想堂堂正正用自己的名字,用自己的身份,活下去,可我不敢。”

三四十岁的男人哭起来应该很丑吧,可封沐就觉得心中十分委屈,泪珠从封沐眼角滑落,停顿好一会,才接着开口。

“如今,却是真正算是终于解脱了。”可终究还是辜负了心中有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人。封沐虽主意已定,可又哪里舍得。

太后走到封沐面前直视他的双眼:“今时今日,若哀家说,未将你将孩儿疼爱过,自然是假话,各方各面,你都比沐儿好太多了,可沐儿终究才是哀家真正的孩子,哀家必须得为他考虑,哀家不想有朝一日再失去他,他自小肆意活在宫中,未曾有过一日得朝着施舍脸色过生活,纵使他有再多的过错,哀家也希望,就算死,他也能死在哀家给他的这具躯壳里。”

太后拂过被容嬷嬷拽紧的手腕,看着上面的一圈青紫,爱恋的摩挲,“不是你不好,而是身为母亲,哀家必须与我儿站在一起。哀家再不济,也是这大明的太后,有的事情若不让哀家如愿,哀家也不会让她好过。”太后意图有指的看了乔菁一眼。

“你可懂?”

封沐眼泪落下,他懂,他有哪里不懂?他自然知道太后的想法,一人活一人就必死,封沐如今的身份才是喜乐活下去的依仗。

封沐慢慢闭上眼睛,抽回被握住的手。他的心很疼,疼得他根本张不开嘴,推己及人,到底也是他占据了“封沐”的一切,太后如此恨他倒也是能理解的。

他无法做到心安理得享受到封沐的身份及其一切,所以他抛弃了以前“封沐”的习惯,活的与“封沐”全不相信,“封沐”交好的朋友,他不再见面,“封沐”爱做的事情,他基本也不会在碰,但为了活下去,他又得装的像“封沐”。

数十年的现代教育,教会了封沐许多,幸运的,艰涩的,最深刻的便是封沐作为“自己”的存在,孤儿院的孩子为什么活着,无父无母,有的被丢在孤儿院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名字,他们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可孤儿院的阿嬷给了他一个名字,他叫封沐,活在躯体下的灵魂,他的躯体叫封沐,他的灵魂也叫封沐。穿越至此,他也叫封沐,可他觉得自己并不完整,亲情、爱情、与友情将他的灵魂与这个时代联系的越发紧密,他便觉得他与自己的那个身体隔的越远,知道自己不是自己,也没人知道他是自己,这是封沐的痛苦,矫情的痛苦。

再加上对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的歉疚,封沐做不到无视,毕竟是他隐瞒占据了“封沐”原有的家人,原来属于“封沐”的一切。

“您放心,我此前承诺过,我会帮您救下他的,这具身体,同样也会还给他,但我也有三个要求,希望您能答应。第一个,便是今夜,我要回沐王府,明日辰时,我会准时入宫。”

“菁菁,将免死金牌送给我,可以吗?” 那是封御送给封沐的,又由他转送给乔菁。封御给封沐的金牌其实不止是免死金牌,更是封御贴身亲密的物件,乔菁能在此时入宫,也是全凭这个小东西。至少在封御再次醒来时,喜乐是安全的,虽还是不自由,但也不用去天牢受苦。

乔菁此时也泣不成声,纵使她已计算好了一切,可封沐不想活,才是最让她害怕的事情。她惧怕的事情终于成了真,转过身深吸口气,吸回全部眼泪。

乔菁从怀中将免死金牌掏出来,可她就算不愿意,不舍得,可她还是听话,将金牌递给墨渊人手中。

太后沉默着看着接收封沐这方诚意,虽依旧将信将疑,但看着墨渊真的将喜乐放开,便也放松对封沐的控制。

太后拉过喜乐,放在身后,朝封沐威胁道:“明日午时,你若不来,后果你尽可试试。”

喜乐从太后身后探出头,十分莫名的看了封沐一眼,便跟着太后离开了。

封沐由乔菁搀扶着走到德妃死亡之地,那里只有一滩不明显的血迹,原来在月光下,血液竟然是黑的。

——

出宫的软轿内,乔菁与封沐紧紧挨着,不愿意分开。

乔菁以前以为,自己是因为爱才嫁给“封沐”的,所以才在“封沐”背叛之后,才能对“封沐”这样决绝。可认识封沐之后,乔菁才知道,心中有一个人不是那样的,人间情爱不过是惟愿他好,只要他好,什么委屈、不舍都是倒流回心底的泪,苦也是甜的。

乔菁拉着封沐的手只低低的说了句:“阿沐,你让我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如今,却又要亲手剥夺赐予我的这份快乐,你对我真残忍。”

乔菁与封沐对视,抬手将封沐头上散乱的头发拨的整齐,最后在封沐嘴角留下轻轻一吻:“可你想做什么,自然是有你的想法……不要因为我的原因,拒绝你自己内心最想做的,在你这里,我不是沐王妃,我是最爱你的菁菁,你想要做什么?菁菁永远都会陪着你。”

封沐知道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才让乔菁如此痛苦,可封沐只能将乔菁拥在怀中,““菁菁……对不起……”封沐没有在说下去,心中全是对乔菁的歉疚,心内各个念头,打个天翻地覆,封沐握住乔菁双手,将脸埋在其中,心中苦涩,将乔菁双手浸的湿润。

“孑然一身来此,能得妻如你,方为我一生之幸。我叫封沐,这一生,能在你生命中留下十分的思念,总算不是白来一场。”

“菁菁,别哭,你笑起来格外好看,我想看着你笑。”

那就,笑罢。

“咱们回家。”两人眼中均是红彤彤,对视一眼,说出了他们此时最想做的事情。

——

封景眼看着宫门落锁,可父王母后还无消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乔誉出来后没说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神思不属的样子,封景也知道宫内发生的必定不是小事。乔誉本想和封景一起等待,封景还是派人将乔誉送了回去。

田蜜在家等来等去,也不见母后与封景回府,也带来暗一等人来寻封景,这才知道,母后竟然进了宫,这时候也还没有出宫。

封景心思不稳,田蜜安慰了几句封景嘴上说着不担心,可脖子却从没从宫门的方向离开,田蜜叹了口气,走到封景身边,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让封景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母后会没事的!”

“有个男人。”侧门打开,从宫门处出来两人,其中一人看衣着今日母后的装扮,另一人,却穿着太监服,与母后手拉手,封景踌躇着开了口。

“是……父王,父王?”田蜜眼神好些,但看到来人也不敢置信。

乔菁早就想到,封景与田蜜会在门口等着,却没想到,田蜜也将小九日带着。小九日刚刚睡醒,看着来人竟是最疼自己的人,连忙咿咿呀呀的朝着封沐伸出手,“抱,抱抱。”那是要抱抱。

封沐接过小九日,深深的看了封景与田蜜一眼。“辛苦了,回府吧。”言语淡淡,放下撩起的车帘,便抱着小九日上了王府的马车。

小九日还不会说话,可似乎是感受到马车内沉寂的情绪,平日里有些活泼的性子,此时也安安稳稳的倚在封沐的臂弯内。

到王府时,封沐推了推窝在自己腿间睡着的乔菁,“到了。”小九也在他怀中睡着,手酸腰疼,可封沐心中却觉得十分幸福。

下马车时,封沐一眼便看到了在王府门口等待着的玉琪安,示意侍卫不必紧张后,将已经再度睡着的小九交到身后的乔菁手中。

封沐与玉琪安未见过几面,上次在天牢内,玉琪安是孤独的,落魄的,可今日却不同。

“我知你也是其中一员,按理来说,我吃这些苦头,倒该与你报复一二,不过,还得多谢你,能给我多一些时间陪在她身边。”封沐回头看着正在抱着小九日的乔菁,露出温柔的笑容。

“进去吗?”封沐问玉琪安。

“不进去了,我今日来是同你道别的。”玉琪安趋步走到封沐身前,有些疑惑的看着封沐,“我本以为,你与我娘是不一样的,可今日,我才知道,归根到底,都是同一类人,从你们那里来的人,难道都是这样性格的吗?她这一生只求父亲眼中有她存在,不是穿越者,只是她自己,可就算是付出了生命,妈妈也没能如愿。我妈妈不如你幸运,菁姑姑做的一切能看出,她是真的心悦你。”

“我没想杀你,否则也不会在你濒临死亡时救你。你与荣姑姑,均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长辈,如今,你要走了,我该来与你道别的。”

封沐看向玉琪安,他感谢她今日冒险到此,也谢谢玉琪安愿意将他娘的事情讲与他听:“你娘能有你这样一位女儿,也是你娘的幸运,总不算白来一场,对吗?”

仿佛春风滑过,玉琪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恩恩,我喜欢你这样说,我是我妈妈最骄傲的孩子。”

玉琪安也看见了马车那处的骚动,开了口:“从我知道喜乐便是“封沐””原身时,这个计划就已经完善到了最后一环,菁姑姑本意是打算将你送走后,京城各事便再与你不相干,到时,无论太后愿意不愿意,尘埃落定,封沐只能是你。可何红药还是先下手一步,将你掠回京城。换魂一旦发生,连我也不知其中微妙,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封沐听罢点了点头,随后玉琪安便吹动手中的骨笛,明明一声也无,可封沐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指尖钻了出来。

玉琪安看着封沐指尖金色的命虫,将命虫唤回腰间虫笼,长舒一口气后挑眉说道:“这是青莲教中圣物,他可无福享受!”

玉琪安的声音很小,就算本就寂静的夜晚,离得稍远也听不见拐角处的父王与神秘人的交谈信息,封景撩开车帘,看见等在王府门口的母后,本也想下车,却遭到了母后的阻止。

“何红药或许已将换魂的步骤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喜乐,可她始终所知不全,我手中这卷是何红药走后,教中根据妈妈的回忆重新编纂的,是最可靠的。青莲教换魂记载均在此书简中,里面有何红药与我娘当时的换魂记录,离成功仿佛之后一步之遥,可最后还是失败了。我娘临死前,告诉我,当时迷糊中冥冥中似有一个声音问她愿意与否,她选择了不愿意,可下场并不好,我娘下祭坛时,只堪堪坚持不足半天,纵使父亲医术高明也无力回天,何红药情况倒比我娘好些。”

“主宰者主宰被主宰的命运,可命运也会为弱者留一扇生机。这是上天的仁慈。”

“我娘临死之时,嘴中一直念着这句话,定与青莲教换魂之术有关,于我来说,这些虚无缥缈之事的重要远不及眼前的人一根汗毛重要。可你既然选择如此,那我也得与你说个分明,这说不一定,这是留给你的第二次机会。虽然我认为你回去并无不好。”

“那个世界有比现在更昌明的医学,更神奇的科技,更进步的人文,一夫一妻,一儿一女,听妈妈说,只要三个时辰,一种名叫飞机的东西便能飞遍整个大明疆域,在这个名叫地球的星球外面,更是有广袤无垠的宇宙,就算是死在这样的世界,多好!” 玉琪安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母亲为她所描画的世界,那个世界,多么神奇,多么美妙。

“你若有运回去且能保全性命,见得我母亲时,帮我给妈妈带句话可好,“就说安儿已帮他杀了父亲,毁了青莲教。然后安儿心中很挂念她。我的妈妈原名叫玉星杰,2012前生活在中华,是德广人士。”

看着玉琪安期待的眼神,封沐点点头,未忍心告诉玉琪安,穿越而来是他不能控制的,能否平安穿越去到玉琪安母亲所在的地方更是他不能把握的。

看着封沐点头,玉琪安上前给了封沐一个浅浅的拥抱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乔菁的眼睫上凝结了点点水珠,看着封沐走近,将脸颊靠着小九的衣裳,搽干净后带着笑意迎接封沐。

“到家了。”

“恩,到家了。”

封景拉着田蜜下了马车,上来便想拉着封沐的手掌,想问清楚刚才来人的目的,“父王…….”

封沐按住封景的手,视线朝星空内看去,隔着远远的星空,却什么都看不清,封沐心底叹了一口气:“景儿,蜜儿,随我来。”

封沐弯下腰将地上的书籍画本一本本的捡起来,放在书架上,看着封景与田蜜因此间氛围局促的站着,便强颜开了口,“本打算骗骗你,可你不是小孩了,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这王府还得靠你撑起,事情的真相,也该让你知道才对。”

封沐将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与今日在宫中的事情一一与封景说个明白。

“我不是你的父王,这一点,我不能瞒你。今夜,你的母后,为了我,与你皇祖母有了冲突,如今,皇上在病中不知何日能痊愈,明日,在宫中,或许会发生让你皇祖母震怒的事情,那时,乔家与王府,你一定得时时刻刻注意。”

随着封沐的讲述,封景心跳加快,他与父王相见时,他已知事,有些事情,母后不说,外公不说,可父王旧日里的熟人也会对父王评论一二,他心中是有自己的思量的,封景含泪噗通一声跪在封沐身前,知道父王的决定,声音略微颤抖:“景儿只知有你一个父王,不要丢下母后,也不要丢下景儿。”

田蜜低头用手抹干净脸上泪水,随即跪在一旁,点头,“王府不能没有您,母后也不能没有您。父王!”

封沐摸着封景的头,露出慈爱的笑容,“与你从少时相遇,到如今成家立业,一时一刻想起来,具是高兴。如今知我未给你带来伤害,真是太好了。”

听罢此言,封景伏在封沐膝间哭的更伤心了,田蜜见状敲向封景的颈部,将晕倒的封景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田蜜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封沐,“你若真的已经想好,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刚才田蜜也是接到封沐的眼神,这才敲晕封景的。

“若非王府逼迫,或许你也不会违背心意嫁来王府,你可恨我。”封沐看向田蜜,其实他也知道,田蜜最开始是不愿意嫁来王府的,若不是一系列的机缘巧合,田蜜或许此时正在哪个地方正肆意的生活着。

“不恨。能嫁来王府,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封景,王爷母后都对我很好,我很欢喜。” 田蜜克制了眼底的情绪起伏。

“那便好。若说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除了景儿,便是你了。”田蜜的眼神顿时亮了。

“当日我与你父亲的约定依旧作数,若你还是不改心意,这封信,也算我对你父亲的一个交代了。”封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田蜜手心上。

田蜜握紧手中的信,眼睛又重新恢复了黯淡,将信封还给封沐,“沐王府是我……孩儿第二个家,我一定会替您守护好王府的,请您放心。”

他早就知道,封沐只将他做晚辈看待,可事到如今,他才总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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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在皇宫内,昨夜出了许多乱子,但今日宫中各处却依旧井井有条,听宫中接待的侍卫讲,今早,玉荣已经回了坤宁宫。

远远的就能看到慈宁宫,封沐只觉得腿肚子有些发颤,慷慨赴死终究是一件难事,昨夜乔菁总是浅浅睡去又迅速惊醒,最后一晚,两人就这样抱着度过了最后的时光。为了避免今早离别的肝肠寸断,封沐第二次给乔菁喂了能让其昏睡的药,滦平一次,京城一次,若是被乔菁再抓住,乔菁定不会放过他。

封沐嘴角轻轻上扬,又迅速落下,如今,再想这些,又有何意,是他选择了不挣扎。那么如今的一切,都是他活该。

平安昨夜便守在宫门口,他一向只听皇上的,喜乐作为干爹的儿子,又是皇上的心腹,将封沐带进宫中,自然也算是中了喜乐的计。封沐平静的听完了平安的解释,看着平安红肿难看的额头,封沐未在多说什么,招呼了平安跟在马车后,他两相识一场,平安如何待他,他心中明白,平安能解释,他能接受,自然是能原谅的。只是以后在王府中,或许再难有平安的容身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