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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0
谈话没进行太久便结束。
事实上, 说了些什么？又能说什么呢？
薛乔冷静下来时, 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
太过了解萧珩的品质，他说了没出轨，跟温婉没发生任何事情。
她相信。
他这样的人，极端的自负,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了便毫不犹豫地放手, 不屑于在这个方面说谎。
可他不懂, 她这个人并没他想象的那么和善, 那么乖巧。
她也很自私, 固守在自己领地的东西, 不容许旁人触碰半分。
小时候是因为母亲强势，不容反驳。
她心里不满意, 却又不敢反抗她。
小学, 中学，高中，一步步的, 按照父母的期望去努力着。
读不完的书, 上不完的补习班。
即便她已经很累了, 可是触及到母亲的疲惫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只好将满腹委屈牢牢锁在心底。
妈妈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 “乔乔，你要晓得，爸爸妈妈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努力, 你要乖一点，不要让爸爸妈妈失望，好吗？”
小小的她点点头。
因着母亲的期待，读着不喜欢的大学，选了不喜欢的专业。
当时想着，没关系的，她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只要不让父母失望就好了。
后来的一次宿舍夜谈会上，舍友们在测试人格。
等轮到她后，她沉默了。
对这方面深有研究的某个舍友笑着说，“薛乔，我觉得你就是那种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她愣了下，迟疑地重复，“讨好型？”
舍友点点头，跟她分析，“是啊，不会拒绝别人，不敢拒绝别人，总觉得拒绝别人了，伤害到对方的感情，只好拼命的压抑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没作声。
舍友不甚在意地说，“你要小心啊，你这么下去，早晚会吃亏。”
她懵懂地点点头。
心里却没怎么在意。
回过头来想想，才发现，拼命压抑自己的结果，害人害己。
如果早一点跟他说就好了。
提出自己的诉求与不满。
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种结果？
薛乔漫无目的走在机场大厅，并没有因为对他说出那样的话而感到快慰，心里反而越来越沉重。
或许需要时间吧。
她恍惚地想着。
……
今年的中秋节，薛乔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小地方的医疗条件有限，抵达医院当天，薛母便被转移到了Z城最好的医院，主刀医生许轻，是这方面的专家，加上跟陆燃是哥们，自然令人放心不少。
薛乔没想到，这一折腾，从年关折腾到中秋，大半年过去了。
“许教授，我妈妈情况怎样？”
许轻握着病历本，冲她微笑，“恢复的不错，不必太担心了。”
紧接着，又跟她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薛乔认认真真记下，跟他道了谢。
许轻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想起陆燃，不禁失笑。
他跟陆燃认识这么多年，见惯了他游戏人生的态度，从没想过他会栽在这么个姑娘手上。
旁边的小护士好奇地问他，“许教授，您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许轻收回视线，笑而不答。
病房里。
萧多多小朋友正在替萧母念书，小朋友的声音稚气满满，“大灰狼对小红帽说，‘我是你外婆呀，乖孙女，到外婆身边来。’”
他读了一会儿，看到薛乔，放下书就扑了过去，“妈妈回来了。”
薛乔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儿子，冷不防就被小朋友扑满怀。
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薛乔疑惑地问他，“你跟谁过来的？”
“跟爸爸呀。”
薛乔愣了愣，小朋友不觉有异，滔滔不绝，“咦？我爸爸呢？”
小家伙这时才想起来萧珩，环顾病房，也没找到。
“小舅舅，我爸爸去哪里了？”
“没看见。”
薛嘉正窝在沙发上写数学卷子，过完年他要面临中考，压力山大，妈妈出事后，一家人都来到了Z城，即使在病中，薛母都不放弃敦促儿子学习。
萧多多撅撅小嘴，“小舅舅真讨厌。”
薛嘉：“……”
薛父削了颗苹果，切成丁，扭头问薛乔，“许教授怎么说？”
薛乔：“结果一切良好。”
薛父放心了，薛母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早就耐不住了，听女儿这么一说，薛母顺着话题就道：“我都说了我没事了，就你们瞎操心。”
“得了吧，你这听风就是雨的急脾气，这都第几回了。”
薛母：“你胡说八道，我平时脾气可好了，你问问乔乔和嘉嘉，是不是？”
薛乔：“……”
薛嘉：“……”
薛父塞了颗苹果给她，静静地看着老伴儿不说话。
薛嘉快速地收拾着习题，随便往柜子里一塞，单手抱着萧多多，跟薛母打哈哈，“那什么，我带多多去小花园里遛一圈。”
萧多多小朋友挣扎着，“我不——”
薛嘉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以眼神警告，面上倒是挂着十分和煦的笑容，“你想去的。”
小朋友屈服在恶势力之下，只好委屈巴巴地跟着薛嘉出了门。
薛母吃了几块苹果，问薛乔，“你回头问问许教授，我什么时候能转院啊，我想回家了，不想住这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人一老就恋家，到了陌生的城市，哪哪儿都不习惯。
“这里的医疗条件更好，您的身体——”
薛母打断她，“我身体没事了啊，许教授不是都说了，观察观察，就能出院了吗？我不想待在这个城市，压抑的很。”
又咬了口苹果，薛母说，“再说了，我也不乐于见萧珩的妈妈。”
仰头看了眼薛父，她没好气地说：“都跟你交代多少遍了，甭让他们过来，你倒是惯常做好人，真气死我了。”
薛父讪讪道：“人家好心好意过来，我也不好把人赶出去啊。”
“好心好意？不就是怕女儿抢走他们的宝贝孙子吗？要不是这茬事儿，我都不知道闺女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薛母想想都气得肝疼。
薛父顾忌着薛乔，瞪了她一眼，“你少说几句吧。”
薛母才不理会他，她强势惯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即使病着，脾气也丝毫未改。
“薛乔我可告诉你啊，关于多多抚养权这件事，你可不能心慈手软。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养只小豆丁绰绰有余，我跟你爸很快就退休了，你也甭担心没人带孩子。等妈妈出了院，你就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回老家。”
薛乔正在帮她倒水，闻言，停住了。
“回老家？”
“是啊。我们都回去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做什么？”薛母说，“这里车多人多，空气又不好，哪里比的上咱们吴城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你以后就留在妈妈身边，爸妈好好照顾你，决计不能让人再欺负了。”
薛父不认同，反驳道：“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别总是掺和行不行？这不是还上着班呢？”*#.C . O .M#言情.中文.网
“你懂什么呀。”提到上班，薛母倒是想起了陆燃。
她住院这么久，陆燃没少光顾，加上上回的照片，虽然解释了是误会，但是那人对自己女儿是什么想法，薛母在清楚不过。
尽管她没打算让女儿孤独终老，但是瞧着陆燃的模样，薛母更不能放心。
思及此，薛母当机立断地嘱咐女儿，“乔乔，就你那个姓陆的上司，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薛乔：“？”
薛母忧心忡忡，“你没瞧见他一脸的桃花相，我觉着比萧珩还不靠谱，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薛母在这边巴拉了一堆，薛乔微微失神，并没听进去多少。
末了，只听到薛母叹息着说了句，“想念家乡的小馄饨了。”
……
薛乔出了门，没走多远，就瞥见频频在角落里探头的萧母。
她脚下一顿，本不予理会，却还是被她叫住，声音特别没底气，“薛乔。”
薛乔沉默了几秒，出于礼貌，应了声。
萧母显得特别局促，紧紧捏着手指，虽然面子挂不住，为了孙子，她依旧选择低下高贵的头颅。
“我能跟你谈谈么？”像是怕她会拒绝，萧母连忙添了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好吗？”
薛乔没作声，萧母双眼湿漉漉地盯着她，生怕她拒绝。
“妈，您在这里做什么——”
萧珩上了楼，瞧见母亲的背影，浓眉微蹙，话音未落，余光扫见薛乔，萧珩瞬间失声，只是失神地盯着她。
说起来，距离上次见到她，已经是一个月前。
不知是回避或者是凑巧，每次来医院，都没能见到她。
当然，也可能是工作忙。
薛母做完手术后，病情稳住了，薛乔就回归工作。
倒不是因为她多么热爱，萧珩了解，她可能只是想为争夺抚养权上，得到更多的话语权。
有时候想想，何必如此麻烦。
只要她开口，他什么不能给她呢。
萧珩自嘲地笑了声，萧母瞧见儿子，脊背不自觉地就僵了僵。
“抱歉。”
萧珩默默地盯着薛乔看了会儿，拢上母亲肩头，视线却依旧落在薛乔脸上，“薛乔，关于多多的事情，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