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喘不上气
清晨的光随着门被推开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杜夫人小心翼翼地生怕吵到了女儿, 只是看到坐在床边的人时, 欣喜又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快步走过去，拉着女儿问：“你醒来了，娘不是再做梦吧？阿若, 是娘不好，如果当初要是坚持也不会害你受这种苦，你恨娘吧，娘对不起你。”
杜若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母亲，笑着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睡得久了，浑身怪酸疼的。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杜夫人拿着帕子抹眼泪, 不住地说：“你真是吓死我们了, 你爹已经连着几天没睡好了。我们想清楚了，如果你不愿意过这日子，我们就回家, 随他们朱家怎么着。我女儿的豆蔻年华, 就白白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他还有脸说不同意和离，这一回哪怕就是拼个鱼死网破, 也不能让他们欺负我们。”
杜若垂下眼，轻笑一声，声音淡淡的，好像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娘, 他已经写好和离书了，就在桌子上。我想回家了，我们这就走好不好？”
杜夫人抱了抱女儿，点头说：“好。”
朱庭筠一晚上都没睡，天蒙蒙亮地时候才熬不住睡着，许是心里装着事，没多久就醒过来，刚要坐起来，青竹从外面进来，激动地说：“爷，夫人醒了。”
朱庭筠不自知地扯出一抹笑，刚要走出去看她，想到昨夜他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放弃了。
何必呢？他从来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一切纠缠昨天晚上已经说清楚，再见面只会让自己更加难以死心。
只是她竟然如此急着离开朱家，外面传来杜夫人欢喜的声音：“那些不要了，不是咱们家的东西留着做什么？杜家可不是什么都指着接济的破落户，走也要挺直腰板走，让外面的人看着，咱们压根不稀罕他们朱家。”
所以这就要走了吗？她就是如此迫不及待地逃离这里吗？
朱庭筠浑身僵硬，站在那里无法动弹，直到院子里再没有半点声音，他才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她走了，分明一切还是老样子，可是有什么又变得不一样了。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青竹想说什么，却见主子闭了闭眼，然后摆摆手，一个人走进正屋，除了桌子上的那张和离书，她真的什么都没带，分明空气里还弥漫着她身上的味道，清淡又泛着甜，但是他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屋子里属于她的味道会慢慢地退去。
曾经他想早晚有一天他会睡到那张床上去，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他在她之前睡过的位置躺下来，将被子抱在怀里，狠狠地呼吸着上面残留的味道，眼眶却酸涩起来，最终忍不住打湿了被子。
一旦放手也许这辈子都再无法回到过去。
那天之后京城里流传起了许多消息，相府不知怎么了竟然起了大火，连着三天，旁边的人家全都忧心忡忡，生怕火势蔓延到自家，好在没多久便熄灭了。
听说许久不出府的朱老夫人在一天早上坐车去了寺庙，带了不少东西好像是要长住。
最让人们意外的是相爷竟然同意与夫人和离，之前还传相爷如何疼夫人，怎么好端端的又分开了？
一时间对两人的猜测传得有鼻子有眼，朱庭筠听到未放在心上，那天之后他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冷的像块冰，没有任何人能闯进他的心间，更不能让他展露一分笑颜，他再不会出去喝酒，只要闲下来就待在府中，不是发呆便是练字。
也是这两天他才发现外屋的书桌上竟摆放了许多字画，这些全都出自于杜若之手，她的字很清秀，就像她的人一样温婉却又坚韧。放在最上面的那幅字写到一半，在旁边有一滴墨，他想不到当时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他坐下来，安静地将其写完，好像只有这样他们之间还有瓜葛。
听说她回到杜家以后更爱笑了，人还长胖了些，也时常会和周觅出去玩，没有半点会回忆过往的意思。也是过去全是痛苦，傻子才会愿意想起，所以他就和那些痛苦被丢弃了吗？
到现在都不甘心，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哪怕思念要把他折磨死，他都不敢去见她一面，害怕看到她眼里的厌恶。
他疯了一样的练字，已经写了许多，他盼望着杜若有一天回来能看到他的心。
杜若在离开朱家的这段日子里确实没有想起过朱庭筠，那些过往好似是人生中一件不小心被勾坏的衣裳，丢开以后这辈子都不会记起。
这些天她在外面或多或少听到谈论她的声音，那些声音中带着满满的嘲讽，这是她早就料到的，只是真的听到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