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饮了一口浓茶，问道：“还跪着吗？”
莫吴公公躬了躬身，将几个不识眼色的小太监打发走，回道：“皇上，西南王下了朝便在殿前跪着了，有三四个时辰了。”
“他倒是能忍。”宋珩冷哧一声，道，“那就跪着吧！”
殿外，宋暻一身大红朝服，腰背挺直的跪在青色的地板上，低头细看着石板的纹路。夜色渐深，宫灯一盏盏的暗下来，一个小太监才怯怯的跑过来，扬声道：“王爷，皇上准您回去了，天寒地冻的，您可千万小心行走。”
“谢皇上！”宋暻看着暗下来的长春殿，朗声喊道。
语毕即刻转身离去，好像不是他跪了这么久，步伐缓慢而不失稳健。
长春殿里间，宋珩安安稳稳的睡在榻上，本来漆黑的房间却亮起了一豆灯，点灯人的手瘦可见骨，腕细易折，灯光照亮了她的周围，显出一张苍白憔悴的美人面，正是洛亭。
昏昏暗暗的灯光下，洛亭懒懒打量了一下四周，又将视线落在宋珩身上。安神香的气味有些淡，一股浅浅的血腥味笼罩着房间，洛亭伸手将床帘撩开，艳红的血液浸在明黄的纱布上，落下可怖的指印。
“别动。”洛亭坐在软榻边，将匕首架在已经醒了不知多久的宋珩脖子上，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这个动作虽十分顺手，还是扯到了她简单包扎的伤口。若是从前自然不会受伤，只是她丢了武功拖着病体，来的时候便杀了不少人，多少吃力。
还好有那药，洛亭暗想。
宋珩本就睡得不沉，只是今日的香似乎有问题，他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抬眼看着那人，道：“多日不见，洛姑娘越发憔悴了。”
“嗯。”洛亭一边回答他，一边用匕首在他的血管处轻轻划了一下，不是主要的血管，但因为在脖子上，不断有血从伤口流出。
宋珩感觉那个伤口像是今日的融雪，淋淋沥沥却不间断，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语调平稳，道：“姑娘未免太过恩将仇报，我不曾难为你出逃，你倒是将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洛亭却没有回答他，匕首又往前送了送，加深了这个伤口。缓步起身将快要熄灭的烛火重新点了，又坐到宋珩的身边，像是看死物一样的看着他。
“林怀顷犯了什么罪呀？”她轻问。
宋珩愣了下，身上的力气恢复了点，急忙捂住自己的伤口，并不回答洛亭，只一味给自己止血。
“我涂了点药，止不住血。”洛亭勾了勾唇角，牵出一个不怎么真诚的笑容，“你别怕，一时半会死不了。”
宋珩的脸色随着血液的流失逐渐变得苍白，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你——疯子！”
林怀顷背叛了他，该死！
“咚——”宋珩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洛亭。
“师傅。”洛亭忍住再刺一刀的冲动，小声喊道，“他要死了，你不救他？”
宋珩看着出现在洛亭身后的乐离，瞳孔突然放大，急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