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9、春宵一刻值千金
再次踏入顾府，庄隐只觉得恍若隔世。
六年恍然而过，他几乎都要记不清楚在凤安居里的日子了，如今他开着医馆，日日坐诊，看尽人世百态，常常也会想起那个人来。
好像……还没见过比那个人更难缠，更不听话的病人了。
世人悲苦，重疾缠身，自然是渴求康健无忧的，然而从前在凤安居的时候，可不见那人对自己的身子有一丝一毫的顾虑。
从前庄隐并不知道缘故，只觉得气愤，可如今想来，倒是有了几分明白。
那人只怕是……早就厌倦了这漫无边际的生命，想着等一个契机，去结束它吧！
亭台楼阁，风过水榭，长廊两侧尽是假山怪石，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春盛之时，更是繁花似锦。
庄隐停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锦绣出来，微微一笑，邀他进去：“庄大夫，我家家主请您进去。”
庄大夫点了点头，抬步迈进去。
厅堂之内，只见顾子铭正在剥橘子，正歪着脑袋，微微笑着，将剥好的橘子瓣递给身边男人。
“可甜了呢！来，尝一尝？”
自从六年袭了家主之位，听说那个曾经飞扬跋扈的少年，就再也未曾有过张扬朗笑，可如今庄隐所见，依旧是顾子铭眉飞色舞的样子。
尤其是……在那个男人张口含了那瓣橘子之后。
顾子铭笑的更开心了。
“好吃吗？”
他歪了歪脑袋，一脸俏皮。
“嗯。”
男人认认真真的咀嚼了一阵，方才微微点了点头。
“好吃。”
“那就行。”
顾子铭松了口气，嘻嘻笑起来，转头之际，看到愣在门口的庄隐，不由得招了招手：“你在那里站着做什么，快些过来，给凤歧把把脉，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庄隐顿了顿。
正在这时，他见那个男人也转过头来，目光清冷，透着几分陌生。
却又……十分熟悉。
“好。”
庄隐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在男人身边坐下来，温温开口：“把手腕给我。”
男人却是不动，蹙了蹙眉，明摆着神色十分抵触。
“给他就好。”
顾子铭微微一笑，轻轻扯了扯男人衣角：“他只是来给你把脉，照例检查一下你身体的状况，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相信我，别怕。”
男人看上去仍旧有些不悦，却还是伸出手腕，交给庄隐。
庄隐心里头猛的一动。
面容别无二致，可昔日言笑已然不在，一举一动，皆是陌生意味。
但在面对顾子铭的时候，仿佛又有许多不一样。
他会因为顾子铭的话，而放弃一些自己坚持的东西，即便不开心，也会照着顾子铭所说的做。
庄隐还在想，这是不是……即便全然没有记忆，这个人的灵魂深处也依旧残留着几分对顾子铭的纵容和宠溺？
即便什么都不记得，但还是想要他开心。
庄隐沉眸，安静把脉。
顾子铭则在一旁期待的看着。
“怎么样怎么样？”
等了许久，顾子铭有点沉不住气。
庄隐应该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是想问寻这个人的记忆到底丢在了什么地方。
即便这样已经足够，可是，能找回记忆毕竟更好一些。
“没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