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不别两生欢
南疆撤军，程之怀也没有要宁国土地，与独孤烨对饮时他只道：“宁土太远，臣想管也管不了，臣只希望灵素这弯明月莫要照沟渠才好。”
而后，程之怀不辞而别，没有再见莫灵素。
高晋看着程之怀风轻云淡的地模样，不解地问道：“爷，您为什么不见灵素姐道别啊？”
程之怀眼底带着些许落寞，低声说：“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何必道别。”
他回过头，远处的山层峦叠嶂，莫灵素和独孤烨，应该再无嫌隙了吧。
虽已黄昏，空气犹如开水沸腾着，然而莫灵素却手脚冰凉，甚至连心都带着些许的寒意。
“皇上吩咐了，送周国公主回国，请公主不要再为难奴才了。”
往日对她趾高气昂地太监此刻恨不得将头磕在地上。
莫灵素紧紧攥着裙角，红着眼看着眼前高大的城门。
自五日前皇宫一见，独孤烨扔下了一句话便再未见过她。
他说，她可以回家了。
现在，他将半年前随她和亲入宁的人全部放了出来，随她一起回周，但他却始终没有露面。
莫灵素不知酝酿了几次，才哽咽开口：“皇上呢？”
“皇上说，周国所有事他已处理好，只待公主掌权，还请公主速速回去。”
太监此刻的话落在莫灵素耳中比从前讥讽她的话更加刺耳，可却又正戳中了她的心。
她此刻不是独孤烨的才人了，而又是周国公主了。
她是周国皇室最后的一丝血脉，她还有祖先拼死打下来的江山，她必须要走。
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莫灵素心如刀锯，眼神黯淡如夜，只能无比苦涩地笑了笑，所有不舍和眷恋化作最后一滴眼泪落在这宁国的土地上。
她转过身，在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浩浩荡荡地回朝队伍丝毫不输当年和亲的气势，一望无际的大道，旗帜随着风飘扬着越来越远。
独孤烨站在城楼上，遥望着渐渐远去的队伍，眼神也好似飘远。
无法言喻的孤寂像是凉水浇头而下，让他在这热如烈火的酷暑中恍如孑然立在冰天雪地之中。
独孤烨缓缓垂下头，四下无人，他也没有克制，任由眼泪不断地落下，沾湿了他的衣襟。
或许之后，他只能是“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了。
他抬起头，余晖照在他脸上，温柔的像春日的风。
“也罢，你无恙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