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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抓住了夏天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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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抓住了夏天的尾巴

还没超过二十分钟,高卓就给素问打电话了。

“要一起去墓地吗?”高卓问道。

“我已经在了。”素问道。

“等我。”

高卓开车直奔墓地。

素问站在司正的墓碑前,一言不发,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司正的照片。旁边,便是高以云的墓碑。

“在前几个循环里我就应该带你来这里了,因为司正的墓碑一直就在高以云旁边,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司正长什么样子,或者说干脆直接忽略了除了小云以外的墓碑。”高卓的语气充满了歉意。

高卓抱着两束白色的菊花,一束放在司正墓前,另一束放在高以云墓前。

素问道:“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

高卓看着墓碑上高以云的照片,眼眶瞬间就红了,“如果在最开始循环的那次,我去接小云回家,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答应好小云的,无论多晚都去接她,可我偏偏去加班。”

素问一脸平静,“你以为一切真的是你以为吗?老高,我好累啊。”

一阵风吹过,天气凉爽了许多,马上要立秋,这个循环也即将结束了。

天空飘起了小雨,滋润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如果打开上帝视角,那么最初的循环开始之前便是这样的——

凌晨1点,结束完公司聚餐的素问一个人回家,司正原本要给素问一个惊喜的,很早很早就等在素问聚餐的酒店门口了。可是司正打了个盹儿,不过也没有错过,他醒过来正好素问从酒店出来走出去一个路口了,司正赶紧追了过去。

素问转了一个弯,继续往前走。与此同时,毕业聚会结束的高以云也从KTV出来了,她原本要在KTV门口等父亲来接的,但是父亲来电话说,临时加班,去不了,让她打个车回家。

KTV距离家不远,也就三条街,十分钟就到家了,高以云所幸直接溜达着回家了。当高以云走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正在跟着一个女人。而走在最前面的女人也就是素问,戴着耳机,完全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危险。

就在男人要迷晕素问的时候,高以云大喊了一声。男人站住了,回头看着高以云,高以云拔腿就跑,男人猛追起来。高以云那里跑得过一个连环杀人凶手,就在她即将被抓住的时候,司正恰好跑过来,与高以云和凶手迎面撞上。

“救我。”高以云迅速躲到司正身后。

司正热血方刚,路见不平,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面对竟是一个连环杀人凶手。

5秒钟,凶手解决了司正。高以云直接吓晕了过去。

司正咽气前用最后的力气给素问发了一条信息,便是只有两个字的“分手”。他是一个孤儿,原本就一无所有,他不希望因“死”让素问记一辈子,她还是芳华岁月,正是绽放的年纪。

……

海润商场,保安室。

余光正在打包自己的私人物品,就在二十分钟前,他递交了辞职信。

余光想,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这家商场里供职。如果当初没有供职或者很早离职的话,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打开铁皮储物柜,里面的东西不多,一一装进行李箱。

当他看到压在柜子最下面的那张照片时,终于绷不住了,流下了眼泪。

那是一张合影,上面的女人叫周佳慧。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漆黑如墨,蜿蜒如盘龙的山路扭扭曲曲,每一个弯道白天开车都十分考验车技,晚上更是增加难度。

一辆白色的高尔夫从山上开下来,车灯照在远处,照亮了密密麻麻的雨下降的轨迹。

车内,女孩一直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路,手机里的信号断断续续。

山上信号时有时无,导航也不是很明白。手机里传来了余光的声音,“佳慧,你还有多久能下山?山上还有别的车吗?跟好你们的车队。”

周佳慧道:“我很快就能下山了,我都开了十五分钟了,我记得我上山就开了半个小时,我应该走了一半的路了。”

“要注意岔路口。”余光又提醒着,本该吃晚饭的时候,余光却寝食难安。

他有点后悔了,不如和商场请假,陪女朋友出去玩,就不会发生今晚这样的事情。他早该知道的,自己的女朋友天真又爱玩,生活里的经验却几乎为零。

盘龙山余光也曾经自驾去过,最著名的就是盘龙云海,隐在层峦叠嶂之中,藏在最高的山峰处,没有在天堂,都会有置身人间仙境的感觉。可是,对车技也是十分考验,上山的路全程盘山公路,大转弯,中间还有未开发的岔路。

“好了,我知道了。”

周佳慧跟着几个网上临时组的自驾车队上山,一共五辆车。大家玩得很开心,下山时,却忘记了通知贪恋云海的周佳慧,她错过了下山高峰期的人群,还赶上了一场密密麻麻的雨。

她一边和余光说着,一边看着前面的路。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她犹豫了一下。

“余光,你记得下山的时候,有个岔路口需要选择吗?”

周佳慧有点迷惑,稍稍放慢了车速。

“余光……”

手机那边没有声音,周佳慧又叫了一遍,才发现自己没有信号了。

她左右看看,她记得之前上山一直在左拐,按照相反的方向,选了一条路。

已经晚上九点,余光看着墙上的钟表,依旧毫无胃口。

他一遍遍给周佳慧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可是,周佳慧都没有接听,一直不在服务区。他越来越着急,分明他记得下山的路越来越好走,信号越来越好,为什么周佳慧的电话却打不通了。

过了几秒钟,终于,电话再次接通。

电话里,周佳慧的声音不似原来那般淡定,她说:“余光,我好像是走岔路了。我记得上山的时候,有的岔路口写着此路不通,我都没看到。怎么我的路越来越难走?也没有路灯了。”

“别急,你先停车,你报……”

余光急了,他叮嘱周佳慧,可是,手机又没了信号。

余光那一夜的电话一直在打,就是没有停过,但是就没有再接通了。

他再接到外面打来电话的消息的时候是在出发寻找周佳慧的路上,是盘龙山的警方打来的,说发现了周佳慧的尸体,她半夜开车开到了没有开放的路段,出了车祸,层层追责,景区给的说法是,那个路段是工作人员的疏忽,忘记放此路不通的指示牌了。

周佳慧的死是意外,却死于其他人的失职。

余光认为更是他作为男朋友的失职,没有时刻陪她,他才会去和陌生人组队上山。

还有车队的队长失职,离开的时候没有统计人数,忘记叫周佳慧一同下山,而景区的工作人员更是失职,否则,她不会开去岔路口。

从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中抽离出来,余光一拳打在铁皮柜上,瞬间,铁皮柜凹进去一个大坑。

他蹲下来,嚎啕大哭。

在余光的记忆中,从上初中到现在的二十七岁之间,只哭过两次,一次是三年前,一次是现在。

寒露酒吧。

安易坐在一个相对安静一些位置,喝着闷酒。每次侍者上酒,他都会请侍者放在桌子正中间的位置,这样方便拿酒,也不至于把酒碰洒了。

侍者有些奇怪,还是第一次见到盲人来酒吧的。然而侍者们的议论,全被安易听进了耳朵里。

不过他不准备找茬儿,只想喝点酒,跟季白好好聊聊天,然后睡上一个好觉,最好醉他个三天三夜,醒来直接进入下一个循环。

可是,还会有下一个循环吗?

季白的手包放在沙发上,刚才来了一个电话,来沟通关于解约和退圈的事情,季白去卫生间接了。

这种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的,季白提议不如明天当面聊。

季白刚挂断,又进来一个电话,是黑崎的。

犹豫再三,季白还是接了,不然他一定会没完没了,甚至会直接杀过来。

“我感觉你在躲我。”黑崎说道。

“没有,我只是厌倦了之前的生活,也厌倦了那张美丽的脸。”季白道。

“美,不好吗?”

“美,很好,但是不美,也没有没什么不好的。”

“你在哪里?”

季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黑崎,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回答。”

黑崎道:“当然。”

“你爱我的脸还是爱我这个人?”

黑崎犹豫了。

季白继续说道:“如果你爱的脸,我还给你,或者你再去制造一张这样的脸,如果你爱我的人,让我走,把我从笼子里放飞,给我自由。”

……

安易这边又是一杯烧酒下肚,陷入深深的回忆——

安易忘记具体是哪一次循环了,唯一肯定是最初循环开始后前三个循环里的其中一个。那时候安易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的失明,季白担心他这个样子会造成心理上的疾病,严重的话是要跟一辈子的,无论永远停留在这个夏天还是循环最终消失,心理疾病带给人的伤痛,是真真切切的,没人能躲避得了。

于是季白做出了一个决定,捐献自己的眼角膜给安易。

这件事,安易能记一辈子。

手术很成功,安易回复得很快,重见光明,可季白,陷入无尽的黑暗,慢慢熟悉着看不见的生活。

“为什么要这么做?”安易问她。

“我也想体验一下你的世界,这样,我想我们的心就能贴的近一点了。”季白回答道。

其实,安易能记住一辈子的事,反而是一件毫无波澜的事,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件持之以恒的事,那就是他的网友——晒干的鱼。

安易虽然是富二代,但父母从未真正的陪伴、关心过他。反而是一个陌生的网友,陪他一聊就是按年计算的,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安易以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晒干的鱼”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安易知道了“晒干的鱼”就是季白。那是大一下半学期,季白还没有整容——

季白不算迷信,但是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在她生日那天就写好了,每一年过生日的时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过节,但是也没有人想成为这个节日的主角,因为它叫愚人节。

季白和大学舍友的关系不算好,朋友圈的点赞之交,网上的亲密好友,可是,在宿舍里的时候,她们一天都说不了十句话。

那个愚人节放了学,宿舍里的人以给她过生日为由,让她请客吃饭,之后,又去了酒吧。

灯光迷幻,一些人在舞池里跳舞,一些人搂搂抱抱,一些人谈情说爱。

季白与几个舍友坐在卡座里,舍友雅雅说:“来酒吧不是为了猎艳吗?咱们玩游戏吧。”

一拍即合,雅雅的话说完之后,瞬间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开始是玩转盘游戏,季白的运气很差,她喝了很多酒。

舍友们一杯一杯地劝她,并以“祝她生日快乐”的名义,强加于她,季白又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感觉到晕头转向,疯狂想吐,舍友们好心的将季白送进了洗手间。季白喝晕了,她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洗手间的灯牌上画着一个蓝色的穿着裤子的小人,舍友们都看到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去拦。

舍友们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去,然后摔在了地上,她睡了。

舍友们谁也没有管她,她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撇了撇嘴,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就因为她是一只可怜的“丑小鸭”。

可怜,就是被人欺负的许可证。

季白睡着了,梦里,她变成了迪士尼在逃公主,所有人惊叹于她的美貌,众多王子来供她挑选,她选了一个王子,金发碧眼的王子五官和漫画里一模一样,他靠近了季白,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他说:“亲爱的公主,我可以吻你吗?”

季白心中雀跃,这个王子的脸与现实中的某一个人的脸渐渐重合,季白也闭上了眼睛,她的睫毛轻颤,她的身子因为激动有点微微颤抖。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说:“等我一下。”

季白醒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胃里一阵难受,她快速地推开了面前的“王子”,跌进一个没有隔挡的隔断,开始在里面吐了起来。

过了一会,舒服了很多,她按下冲水,走出隔断,迷迷糊糊地到洗手池的旁边洗手,中间路过了一个男人。

她拧开了水龙头,一边伸手漫不经心的洗着手,一边回忆着自己的迪士尼公主梦,忽然,眼睛无意中瞥到了身后的男人。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洗手间里。

一个男人进了女洗手间?

而他的脸是她梦里的王子的脸。

季白眨了眨眼睛,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安易,她说:“安易,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还进了女洗手间?”

“酒醒了?”

声音低沉喑哑,还带着一丝困意。安易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季白眨了眨眼睛,错愕地点了点头。

她忽然从镜子处看到了那个蓝色的穿着裤子的小人标志,季白的脸红了。

安易朝着门外走,头也没回,和季白说着:“赶紧出去吧,这里的味道难闻死了,也给那些憋尿的男同志们一点机会。”

季白从男洗手间走出去的时候,安易将地上摆着的正在打扫的牌子挪到一旁。

穿过了凌晨后依旧热闹的酒吧,安易走了出来,季白默默跟上了安易。

安易没有开车,他是不住校的,租房子就在酒吧附近,穿过一片居民区的小路,就到了,步行不过十几分钟,平时都是安易一个人走,那天他照例自己走。

只是,走了几步,路灯的照耀下,他的影子旁边多了一个影子。

季白看着安易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又不敢跟的太远,怕把他跟丢了。

“不用谢。”

季白看着安易的背影,听到了他说,可是,安易没有回头,他继续向前走。

季白跟着安易,过了一会,季白才说:“我不光是要谢谢你,安易。你记得我吗?我其实是你的高中同学,高三那一年,你转到了我们班短暂的三个月,现在我们又是大学同学,你说巧不巧。”

安易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季白,语气淡淡地说道:“记得。”

他记得季白,是因为季白坐在门口位置,他每次上课迟到从后门溜进去,都让那个被厚厚的头帘遮住的,不太好看的女同学开门。

如果不是同学,他也不会管她是睡在女洗手间还是男洗手间。

季白跟上了安易的步伐,她说:“我也要走这条路回家。”

那天没有月亮,梧桐树的树叶挡着路灯的光,一条不算宽阔的路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头。

季白和安易又一次道谢,“谢谢你。”

安易道:“不用。”

季白又问:“你经常在酒吧喝酒吗?”

安易冷冷地回答:“嗯。”

季白张了张口,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她和安易的关系,其实只是高中时候她打开后门,他偷溜进来的关系。

两个人继续向前面走着,气氛静谧中升起了一丝尴尬。

季白想再找个话题的时候,忽然居民楼上传来了一阵窗户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你要跳楼,你出去跳。别吓着楼下邻居。”

女人大声地骂着:“你希望我跳楼?呸,我就是推你下去,我也不跳。”

她转身又关上了窗户。

夜晚的街道足够寂静,尽管关上了窗户,季白与安易还是听到了摔东西互骂的声音。

“婚姻真可怕。”安易说。

“果然是爱情的坟墓。”季白也补充了一句。

两个人忽然都笑了。

很短的一条路,在经历了婚姻小插曲之后,似乎更短了一些。

到了路口,安易指了指路对面的小区说:“我到了。”

季白说:“好,你回家吧。再次谢谢你。”

安易点头,转身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我多想自己是“晒干的鱼”,而不是季白。”季白看着他的背影,失了神。

季白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安易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晒干的鱼”竟然就是季白,安易不敢相信。

季白看着安易进了小区门,才拿出了手机,搜了搜附近的酒店,去开了一间房。

是的,她是住校的,只是今晚她想陪他多走一段路。

从那一天起,安易知道了,“晒干的鱼”就是季白,季白就是“晒干的鱼”,他们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安易发现自己好像对季白产生了过多的关注,

可是他不敢说,担心被同学取笑,毕竟自己好歹也算是学校小有名气的富二代,去喜欢一只“丑小鸭”的话会被笑掉大牙吧。

如今,季白已然成为顶级美女,面对季白坦诚表达的爱意,安易仍旧不肯接受,并不是因为她太美了,而根本原因便是季白的“崩盘”是他造成的。

当年安易开始反向喜欢季白后,偷拍了她很多时刻,也就是这些储存下来的照片,后来不小心流传了出去,成为季白噩梦的开始。

所以,安易一直在逃避,借着失明做借口,一直在逃避自己。

因为,他不敢面对,他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夫,一个浑浑噩噩的懦夫。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他不想做懦夫了,尽管季白的脸毁了,但他爱的一直是她的人以及她的心。

这时,季白打完电话回来,脸上挂着笑容,看来跟黑崎谈得不错。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一杯接一杯,安易有点微醺,他的嘴角浮现出微笑,原来回忆过去,面对现在,会如此美好。

突然,安易的耳朵捕捉到一句话——我收到钱,就会告诉你你女儿埋在哪里。

那句话非常轻,在酒吧的环境里没人能听得见,除了安易这个盲人,这个耳朵异常灵敏的盲人。

在上一个循环结束前夕,他们五个互相知道都是停留在这个夏天循环里的人之后便建了一个群,高卓在群里发了关于连环凶手的一些资料。听刚才的口音,绝对不会错。

“我后面那个人男人……”安易低声提示季白。

季白外头瞄了一眼,心里一惊,“我看到他右臂上有纹身,虽然看不全,但露出来的部分轮廓像是一个女性人物。”

安易点点头,“你赶紧离开,通知老高。”

季白担心道:“你呢?”

安易道:“我肯定没事,多少次我大难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