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涵单手拄着下颌，静静看着面前的秦舒雪。她吃饭吃的有点不专心，眼神飘飘的，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想。
“阿雪？”
“啊？”
“你问了我为什么怕猫，那我能不能也问问你，”慕涵轻轻叹息一声，“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弄的？”
秦舒雪下意识地谈了下手，轻轻盖在自己失明的右眼上。
“那会儿我受伤后，医生说如果一只眼睛失明，长期也会影响另一只的视力。所以建议我们寻找捐赠者，做了角膜移植的手术。”慕涵说，“所以我想，你是做设计的，眼睛应该更重要吧。我可以帮你当年那个权威的医生，看看你的情况，也许能像我一样找到合适的捐赠者，那样——”
“不需要！”秦舒雪开口没压住声音，倒是把慕涵深深地吓了一跳。
“阿雪你怎么了？”
“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时间太长了，已经萎缩了。不用你费心了。”
“那，你到底怎么弄的？”慕涵眼前凛然一过了遗憾，低吟一声，继续问。
“没什么......”秦舒雪呀咬呀，硬生生转移了话题，“慕涵，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
“婉怡当年出事，有没有可能并不是意外？”
“为什么这么说？”慕涵放下手，眉头突然凛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很奇怪。我爸妈在这件事上做的确实太过分了，但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故意把婉怡叫到酒店来的。到底是谁通风报信的，又怎么会那么巧，她偏偏跑出去就遇到了坏人。更何况，当年那三个流氓的下场，你不觉得太奇怪了？”
伤害何婉怡的三个流氓，两个死了。一个因为当时还不到十六岁，而且只是参与放风，只被判了四年。
算算时间，貌似已经在不久前出狱了。
“那两个重罪的畜生当初被判了死缓，后来改的无期。听说就在一年前，在一起监狱斗殴事件里，被人杀了。剩下那个出狱后便没什么消息了。”
慕涵想，幸存的那个当初毕竟未成年，而且不是直接行凶者。也就没有再去追求......
但经过秦舒雪这么一提醒，事情好像突然就扑朔了起来。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慕涵看看手表，“我该走了，上午要开会。”
“嗯，路上小心。”
“那个......”临出门的时候，慕涵转身看着秦舒雪。她穿着雪白的居家衣，头发挽得温婉整齐。
他突然觉得，这不就应该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妻子的模样么？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一点都不想离开，不想感受身边没有她的每一分钟。
“晚上，我还能......过来么？”
秦舒雪看着慕涵，轻轻摇了下头：“不能。”
慕涵：“......”
时光再美好也注定短暂，秦舒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甘且恐惧。她真的好害怕，期待已久的温和让她彻底沉沦，离开的时候只会成倍地撕心裂肺。
“没关系，我会等你......等你原谅我。”
“慕涵，我已经原谅你了。可是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
秦舒雪咬了咬苍白的唇，深吸一口气道：“林毅下个月要去国外进修，我打算......跟他一起去。”
“你......”
恍惚一记重锤跌撞在慕涵的胸口上，他哑然顿挫了几分，双拳微微捏紧。
“你和林毅要在一起？”
“嗯，他父母都在A国。这次我过去，可能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他......”慕涵觉得胸口塞得十分难受，万般情愫拥堵而无出处。他用力深吸一口气，盯住秦舒雪的眼眸，“他对你 ，是不是很好？”
未等秦舒雪开口回答，慕涵便追加了一句——
“我知道，他......定然要比我好的多。那.......我......”
推开身后的门，慕涵倒退出去，差点被警长绊了一下也浑然不知。
“我先走了。”
秦舒雪默默关上了门，抱起警长回到沙发上。
手机叮咚一声，穿过来一条微信。
点开，是慕涵发过来的。
【提前祝福你了，我答应过会给你准备一份很丰盛的嫁妆。还有，离婚协议我尽快叫人给你送过去。抱歉耽误你们这么久。】
泪水一滴滴滑落，浸润黑猫发亮的背毛里。
“警长......”秦舒雪轻声道，“都说猫有九条命，你能不能分我一条呢？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走到他的身边，我真的不想死......”
可是老天就是这么残忍的，要收回一个人的希望和幸福，就连一分一秒都不会多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