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无事,她就在这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到处转转,除了零件还是零件。
可是对于她这个从小封闭在孤儿院的人来说,足够新奇。
靠墙的桌子上放着电钻,尖尖的,蔚空好奇的拿起来。
左看看,右看看。
“啊——啊——”不知道按住了哪里,嗡嗡的响,蔚空赶紧找开关,好不容易关上了。
幸亏,街上声音嘈杂,叶犷没听见,要不然又要说她了。
蔚空收拾好,把它放回原位。
有一张纸片,上面有些墨迹一样的脏东西。
是两串号码,有一串被狠狠的划掉。
剩的那个一五零开头,直觉告诉她是手机号。
潜意识驱使,蔚空拨了过去,很快接通。
“不是说了,如果有时间会通知你,我很忙的,我也有自己的家庭。
”蔚空呆住了,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很遥远很遥远……“喂,怎么不说话…哦,抱歉,看错号码了……”嘟。
嘟。
嘟。
“小空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妈妈会来看你的。
”这么多年了,声音还是没变。
“十点多了,你该回去了!”叶犷拿着钳子大踏步走进来,屋里光线略昏暗,他只看见蔚空是背对着他,胳膊肘动着。
“该走了,你。
”蔚空迅速的转过身,在桌上放了一个东西。
目送她穿过十字路口,叶犷回到屋里。
看到那张纸,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所以,还期待吗?当然还期待啊,因为她知道了她过得很好,更要去看看。
蔚空照常去给叶犷送饭,叶犷也照常的接下。
他也没有放弃,他在等的同时,还在自己寻找,寻找她母亲的地址。
仿佛是一种默契,相互信任,谁都不慌。
似曾相识的情景,好像曾经有过。
某天晚上,叶犷收到一条短信,是他做人事的兄弟发来的。
“找到了……”叶犷把那个地址默念了三遍,背熟了,记熟了。
他知道蔚空肯定没睡,这个好消息她需要第一时间知道。
那晚,他们两个都睡得很香。
都在期待。
一大早的,蔚空就往叶犷的小修理厂赶,滑清也跟来了。
毕竟这是第一次叶犷靠自己去做的事,做哥们的定要一起见证。
坐的是高铁,贼快。
蔚空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她在幻想她现在的模样,头发应该白了,记得最后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大片的白发,体态也略微佝偻了吧,算算年龄现在五十多了……总之总之她想了好多。
到市区,四通八达,建筑还都一模一样,三人走着走着迷路。
滑清气的直接开了导航,然后就听着机械的女声,迎着路人讶异的目光,他们开始寻找的道路。
“三百米处向右拐。
”“一百米处向左拐。
”……叶犷是不断的寻找和地址上相同名字的小区,应该就在附近。
他一手拽着蔚空,怕她没见过世面不知走哪儿去,又怕她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桐桐,你在这儿等着,妈妈上楼拿个东西好吗?”桐桐!电话里的!叶犷赶紧四处转,就在身后,一个超市前,一个孩子和一个母亲。
他连忙把蔚空拉过来,可还是晚了,她刚刚上楼。
“没事,等她下来。
”滑清安慰她。
蔚空点头,她死死的抓着叶犷的手,手心冒出汗。
她看着那个孩子,他盯着超市柜台上放的棒棒糖,咬着手指,很可爱。
但是,他是母亲的现在的孩子吗?为什么这么小?五分钟后,有个女人走向那个小孩。
黝黑甚至带点棕色的头发,穿着呢子大衣,涂着鲜艳的口红。
“这…是你母亲吗?”滑清一脸惊讶,皮肤什么的保养的太好了吧。
蔚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不知道是不是,冲击太强烈,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桐桐,走吧。
”女人牵起了小孩儿的手,朝他们三人走了过来。
肯定的是她看见了蔚空,一定看见了,因为就连叶犷和滑清都看出来她的惊愕。
但是,她没有和她说话,更没有打招呼。
蔚空看着温馨的画面,眼眶突然湿了,还是这个背影,不舍又决绝。
“小空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妈妈会来看你的。
”你看过我吗?这句话她问不出口,永远也问不出口。
“有纸吗?”“这个时候你去什么厕所。
”滑清小声在他耳边说。
叶犷无语,“擦,眼,泪。
”嗯?滑清边拿纸边看着他,他没哭啊。
叶犷拍拍蔚空的肩,递给她纸巾。
手口并用,他说,“以后好好的。
”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抱着叶犷,把这二十年来隐藏的苦楚全部发泄。
是是非非,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