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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临邛道士鸿都客 能以精诚致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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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玄宗告诉高力士,自己多年在梦中都没有遇到过玉环,这让高力士很难相信。可这个事情,高力士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给玄宗解答,支支吾吾的好是一个难受。

恰好,小厮来报,又有派到岭南的寻访使回来了。高力士赶快把消息告诉玄宗,玄宗听闻大喜,连忙叫:“传进来问话。”

这位寻访使出去了有一年多,原本高力士都已不想着他还能回来,今天一见来人,也是鼻子发酸,差点儿当场泪下。

怎么了呢?回来的人虽然洗漱打扮了一番,看着里外一新的,可派出去时精壮的汉子,此时已是形销骨立,站都快站不稳了。

他的回答,一点点也没出意外,玉环仍是毫无音讯。不过此人上奏道:“在回返长安时绕道蜀地,他听说,太宗时期的著名星相大师袁天罡的儿子袁客师,武氏当政后出山,现在蜀地子承父业,于推演天象和卦卜是得了其父真传。而且袁客师虔心向道,还得道教祖师之一张子陵真传,道法融通,已臻化境,传说可以上天入地,通达鬼神。”

这对于玄宗来说,可是一个意外的好消息。他在蜀地时,尚不知道玉环在马嵬驿的变故,所以根本也没往这方面想,自是不知道袁客师的事。

袁天罡他虽无缘见过,可是此人的大名他可是从小就知道,在朝野上下如雷贯耳。此人生卒年不详,可在隋中期时即已在朝堂任职,太宗驾崩时前后失去踪迹,当时传说已有六旬上下。他儿子袁客师要是在武氏当朝时出山,可又是过去近五十年以后的事了,怎么算,到现在岁数也应该在一百三十岁以上才对。

袁天罡曾任职大唐临邛县令,因上知天文星相,下知风水相术,能窥透天机,算无遗漏而备受唐太宗宠信,封为天师。

相传隋末时他当上了盐官,和与自己差不多官职的杜淹、王殪、韦挺交往甚多,三人都知他相术精湛,故求一算。袁天罡说杜淹:兰台、学堂全且博,将以文章显。兰台,又名金匮、也叫仙库,指左鼻翼,学堂,指耳门前的部位,主聪明才智。说王硅:法令成,天地相临,不十年官五品“。法令,鼻翼两旁至口边的纵纹。说韦挺”面如虎,当以武官“。但也告诉三位:然三君久皆得谴。就是说必犯事被贬官。

果然,后来杜淹为学士,王琏为太子中允,韦挺为左卫率,均成为朝中高官,被袁天罡说中。可到了唐高祖武德年间,这三人又都因犯罪,被流放到嵩山。又见到袁天纲,他安慰他们道:”你们最终还会有富贵的日子。杜淹官至三品,但长寿就不敢说了,王、韦二位也是官至三品,只是居官比杜淹迟些,寿命却比杜淹要长,但晚景凄凉。“天师的预言,后来又都一一应验。

最为神奇的是,武则天还在襁褓之中时,袁天师见到其母杨氏,马上说她”法生贵子“。杨氏召二个儿子元庆、元爽,请天纲看相,天纲道:”官三品,保家主也。“又见武后之姊韩国夫人,天纲说:”此女贵,而不利夫。“武后之姊此后嫁给贺兰越石,果然早早丧夫守寡。

武则天乃杨氏所生第二女,尚在襁褓中,最后由奶妈抱出,其服饰是男儿的,他仔细观察她的耳目,惊呼道:”神采奧澈,龙瞳凤颈,极贵验也!若为女,当作天子。“这在当时可不得了,女的当皇帝,世人哪个敢想,均觉得天师的一世英名,怕是毁在这次看相上了。殊不知人家袁天罡窥破天机,武则天后来再怎么曲折坎坷,最终还是登上了皇位,成为中华从古至今唯一一位女皇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人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同时和袁天罡一起为太宗宠信的还有他的徒弟大师李淳风,对于武后当政的事,太宗也秘密问过当时是太史令的李淳风,李淳风毫不隐讳的说:”我仰观天象,俯察历数,这人已在宫中,而且是您的亲属,三十年后必当政,而且杀你子孙无数。“

太宗大惊道:”那我现在就把差不多沾边的人都杀了,能避免吗?“

李淳风道:”不可,这事儿是天演,你杀不死她,即便今天把她杀了,上天会派来一个更厉害的,可能你所有子孙无一幸免,还会害死无辜无数。她三十年后当政时已老了,她死后还是李氏王朝。“

太宗深信不疑,知道此事无法避免,索性不再过问。

更有传奇之事,太宗再世时,命二人为自己找龙穴,李淳风游遍山川大河,最后在九峻山找到一处龙穴吉壤,便在地上埋下一枚铜钱离去。他刚走,袁大师也到了,就在李淳风埋铜钱的地方,楔下一颗钉子,回去复命。到太宗派人到此复查时发现,袁大师的钉子正好从铜钱中间孔中穿过,分毫不差。

袁天罡和李淳风二人合著有《推背图》,将中华大地上下五千年都推演了一番。自己也著有《六壬课》、《五行相书》、《三世相法》《称骨歌》流传于世。

太宗惊惧袁天罡的算度,因他不同于李淳风专心于天文历法,临归天时,怕他将来对李唐江山不利,欲夺其性命。可袁天罡何许人也,早就洞察太宗心思,借了个名义远遁故乡蜀地,再无踪迹。

今天寻访使能把他儿子的现状报给玄宗,自是让玄宗喜出望外。如能得袁客师相助,玉环的去处恐怕很快就能知晓,不必再苦苦傻等。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借助神力呢?

玄宗急切的问道:”那袁客师现在何地,你可曾访得?“

寻访使道:”我路过蜀地时,以前听说贵妃娘娘出生在蜀地,顺便也就查访一番。到都江堰时,当地人都说这里是贵妃娘娘真正的出生地,我踏遍集镇村舍均未查访到娘娘影踪,但探到袁客师正在都江堰课学授徒。“

玄宗心道:这个岁数的袁客师不已活成神仙了吗,还能课学授徒?想到这儿玄宗信心大增。问道:”你没见到袁大师,让他帮忙一算?“

寻访使道:”此人甚是怪异,有的人请他课卦,他分文不取,有的人却张嘴就要万金,折合成银子给他都不行。况来去无踪的,见一面甚是不易。我确等了他一阵子,没等到,就是等到他来,也不知把这寻娘娘的事说与他合不合适,只好回返长安了。“

玄宗听罢,心想他说的确实是,寻访使都是秘密出访,你就是告诉人家,人家见你这般打扮也不见得会出力助你。

玄宗重赏了这人,令他退下,并嘱咐他好生将养些时日,待身体恢复了,替朕再次到蜀地,请袁大师。

寻访使退下,玄宗让高力士马上拟了一道诏书,命现在蜀地的寿王李瑁和同平章事、中书侍郎、蜀郡长使崔圆协助查找袁客师下落,找到后立刻回禀。此时的崔圆由于顶着个同平章事头衔,官职已比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大多了。

又命高力士尽快调养好那个寻访使的身体,准备再次入蜀。说来也好笑,这位寻访使小哥,回了内侍省后被高力士奉为至宝,好吃好喝的一通招待,不成想这人,一年多来营养不良,体虚的竟然不受补,大鱼大肉一顿胡吃海塞,竟然滑肠差点儿要了小命,一来二去的反而身体越来越差。玄宗那边催得紧,高力士不敢再耽搁,只得偷偷的换了个小太监,怀揣着玄宗的密诏去了蜀地。

袁客师此时在不在蜀地,别说,还真在,他是袁天罡唯一的儿子。当年袁天罡算到唐太宗要夺其性命,立即回到故乡蜀地。他要躲起来,谁能找得到,不光找不到他,连他的家人也一起销声匿迹,再无踪迹。直到武氏面南背北,登基称帝后若干年,他的儿子袁客师才重出江湖。从他嘴里,世人得知其父袁天罡早已驾鹤西去,撒手人寰,可谁也没见到,难辨真假。

高力士派出的寻访使,怀揣着玄宗的密诏星夜兼程,赶到蜀中,已是两个多月后的事了。早已接到玄宗密诏的寿王李瑁当然知道这个袁客师,当年青城山人家还救自己一命,可事后多次想拜访均不得见。此次玄宗密诏,还是为了寻找玉环,他哪敢大意,命崔圆安排人秘密查访袁客师,在寻访使到来前,即使是打听到了,也别惊动。他是真怕人家有什么想法,又云游他乡避而不见。

等寻访使到的时候,一切早就打探清楚,袁客师眼下就在都江堰,哪都未去。

寿王李瑁亲自带着寻访使和崔圆换上官服,郑重其事的到袁家书斋拜访。虽然平时也有达官显贵常来求签问卦,可这次是寿王和同平章事、中书侍郎、蜀郡长使亲自前来拜访,车马后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跟了一大串。

到了袁家书斋,里面郎朗读书声,不绝于耳,寿王李瑁、寻访使和崔圆下了马,不敢冒然打搅,在门外等了约一个时辰的光景,书斋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小书童,来到李瑁面前道:”益州大都督,我家尊师有请。“

这一句话,就把寿王李瑁惊住了。门都未进,里面的人已知道谁来拜访,恐怕来的目的也是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