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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林安刚看完邮件不久, Vera Wong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问林安：“Sylvia, 你有收到那封Buying Program的邮件吗？”
林安点点头：“有的。”
Vera Wong道：“所以你已经看过了吼~”她顿了顿，又说，“其实刚刚我也有在看啦，看到10%折扣那里，你们没问题吗？你们原来的价格就已经很低了耶……我的意思是, 你们千万不要勉强, 不能做就要老实跟ABR说, 不然最后大家都很难做的哦。”
林安也为这个10%焦虑，于是对Vera Wong道：“我这边再核算一下。”
Vera Wong说：“那好, 这封邮件你不用急着回复我什么，你那边一定要先核算清楚。”
“好的。”
林安挂断电话, 回想穆冬生跟她说过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Vera Wong是在真心提醒她, 还是在刻意引导她不接订单。
只不过, 不管Vera Wong什么意思，这个10%的折扣, 林安是真心觉得不妥。
下午穆冬生回来办公室，林安问他：“18年订单10%的折扣, 你看到了吧？”
穆冬生点点头：“前几天Juan在电话里跟我提过。”
林安惊讶于他的淡定, 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抻着脖子看他脸色：“你不会已经答应他了吧？”
穆冬生看她一眼，他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所以眼神也透着暖意。
林安被他看得心脏噗通一跳，有些讷讷地避开了目光。
穆冬生嘴角轻轻一抬，这才接着说：“我还没答应。”
他的声音低沉愉悦，林安被那10%的折扣扰得纷烦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又抬头看向他，问道：“那这封邮件怎么回？”她默了默，有点为难地抿抿唇，“你确定还要把订单全部接下吗？”
穆冬生看向她，目光有些幽深。他想了想，对林安说：“还记得上次见过的Bob吗？那个台湾人。”
林安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她为Ezpelete第一个订单的报价来找穆冬生，然后跟穆冬生一起去吃午饭，就是和那个台湾人Bob一起。
林安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就那个美国5A公司N市代理处的负责人啊！”
穆冬生点点头，接着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跟他接触，目前已经通过他，跟5A公司N市代理处的几个人都搭上线了。”
林安歪了歪头，有点不太明白他做这些事的意义。
穆冬生跟她解释：“美国的5A公司，是ABR一直想要合作的对象。如果ABR可以和5A公司合作，就可以把南美北美的户外市场一并吃下。”
林安听他话里描述的意思，一下子反应过来。
一旦ABR可以吞并南北美的户外市场，他们的订单吞吐量就会成百倍扩大。而5A公司也会因为有ABR这样优秀的合作者，而产生成倍的效益。如果一切正常，这些订单的生产，最终又会落到穆冬生手里。也就是说，这事如果成了，对ABR、5A集团、穆冬生来说，都会产生巨大的利益。
林安这么一想，就开心起来：“那我们不是很快就可以扭亏为盈了？”
穆冬生却摇了摇头：“我也很想和你一样开心，”他说着，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但是，再用你的智慧好好想一想，既然有这么大的利益，而且是多方利益，事情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什么意思啊？”林安揉揉脑门。
穆冬生道：“现在5A集团内部分成两派，美国公司那边一派，反对合作；N市代理处一派，赞成合作。”
林安不明白：“可是如果达成合作，5A公司可以有更大的市场。”
穆冬生看她一眼：“有时候分歧并不是为了公司的发展，而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一旦公司有更大市场，势必会导致内部权力的重新分配，反对派是当前既得利益者，而赞成派，是未来得利益者。谁都不想把自己的蛋糕分出去。”
林安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穆冬生一愣，问她：“怎么了？”
林安摇摇头：“忽然觉得好累。”她坐到一旁会客沙发上，抬头看着穆冬生，这才说，“以前还是个菜鸟的时候，我一直想要接触大订单大客户，可是现在真让我接触到了，却发现，这一切需要耗费我全部的精力。我最近一直在想，真的值得吗？好像每一天都在跟人斗、跟时间斗、跟整个经济形势斗……斗来斗去，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
她突然产生了一瞬间的茫然，看着穆冬生，她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以前的穆冬生在她眼里，是个闪闪发光的大佬，可是当她越来越深入地接近大佬、了解大佬，当她发现，他的一切都是与人勾心斗角、钻研心计得来的，甚至他每天的工作中，琢磨别人的心思占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