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介坏笑：“这是大雕……还是鸭儿……”
武刃在他的圆脑袋上敲了两下：“这是鸡蛋还是鸭蛋？”
徐介直起身，笑得眼睛眯成缝，揉着脑袋道：“这是肉蛋。”
“人肉？”
“必须人肉。”
“刚才敲两下头晕不？”
“有点。”
“那是混（昏）蛋啊！”
两人正一句掖一句扯淡，张哲拖沓着步子走了进来，面如死灰：“见过两位大人。”
“必须见过。”徐介躺进藤椅，两手抄在胸前，两腿放武刃桌上，脚尖左右摇摆不定。
“介子，平时我不在响水，你也这么没样儿？”武刃佯愠道。
徐介打了个哈哈，把腿从桌上挪了下来：“你不在，响水我最大，你一来……你大，你最大！”
武刃咬了咬下唇，表情瞬变，一巴掌拍在徐介富有弹性的屁股上，两人相视无言，眼中意味儿却是千言万语道不尽。
“接下来我问你答，只管说‘是’，还是‘不是’。”徐介完全没了先前的顽皮模样，一本正经道。
“嗯。”张哲点点头。
“六月初四，也就是昨天，午时到亥时，你是否一直在河边？”
“是。”
徐介点点头，对武刃道：“乞丐落水是在午时，一直到酉时，古龙桥到河岸一带人潮拥挤，看热闹的居多，凶手极有可能隐匿其中，亥时天已黑尽，人几乎都散了，凶手极有可能在此时动手！”
武刃默然无语，并不插口，兀自画图。
“昨夜晚间，你们是不是在船上过夜？”
“是，我们在船上等了一夜，不见叔父回来，一大清早我便来衙门找了。”
“没叫你解释。”徐介眼珠子滴溜一转，心下计较道：白天古龙桥上人那么多，都没有发现血衣和血迹，可见当时凶手并未动手，船老大还活着，可是他人在哪儿呢？
“你们的船是接近午时靠岸？”
“是。”
“你叔父一下船就到衙门来盖章备案？”
“是。”
船抵一镇，必须靠岸下货，船夫们需要补充淡水、干粮，船主为防遭遇劫匪，先要到当地官府盖章备案，若货物在当地被劫，才能第一时间请求当地捕役协同追回。
即便同日抵达响水集镇的船队很多，船主们需要排队备案，也至多不过个把钟头。徐介早先问了负责过往船商备案的公人，登记簿上并未找到张哲叔父的姓名。
事不寻常必有妖……
张哲叔父既然一下船就赶到衙门备案，理应一个钟头内即可返回船队，他却一夜未归。
只有一个可能，他叔父在古龙桥到衙门这段路途中遭遇不测——
但是，当时张哲与乞丐起了矛盾，后来乞丐落水，围观者众多，古龙桥一带更是水泄不通，凶手如何好动手呢？
而张哲叔父的血衣又怎会离奇的出现在古龙桥中央？难道，是凶手故意为之？
徐介心里奇怪，细细打量了一番张哲，眼中目光忽而锐利起来！
有没有可能，张哲在说谎！？
徐介了解到，张哲之所以跟随叔父出来跑船，便是为了筹齐聘礼娶媳妇。
走一趟船，他一个船夫帮工才得多少报酬？离高额聘礼远远不够，于是，急功近利的张哲极有可能铤而走险，与船夫串通一气，杀死了船主。
与乞丐斗殴，也是为了吸引围观者，制造混乱，张哲故意将乞丐推入水中，上演一场捞人大戏，目的在于拖延时间；由于张哲必须一整天都在河边捞人吸引围观者，所以动手杀人的不会是他，而是与他同伙的船夫！
可是这样一来，也说不通了，张哲若有贼心，何必非要等到抵达响水集镇费这番苦功，要动手早动手了，航行途中杀死船主抛进古浪河，神不知鬼不觉。
更何况，张哲放弃了分钱机会，自主留下配合办案……船主又毕竟是他叔父，沾亲带故……
徐介觉着自己的脑仁儿即将炸裂，他不停薅着头上仅有的几根毛儿，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武刃。
论推理能力，徐介不得不承认武刃甩自己几条大街。
“刀子，你倒是说句话……”徐介牢骚没发完，只见武刃倏然站起，抖开一张纸：“画好了！”
徐介凑近一看：“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