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命这么硬
隔日便是除夕。
宫里过年不比民间，即便是这样热闹的大日子，因为有那些规矩拘着，谁也不敢放开了说笑。
不过吃吃喝喝的终归是比寻常百姓要好上许多。
宫女太监们拣这时候多说点吉祥话，娘娘们便多撒两把金锞子，小的们荷包鼓了，嘴里的话也不再尖刻，见谁都能笑上几笑。
膳房那些奴才见了扫晴的玉佩，心知断鸿阁在皇上心里有些份量，便跟扫晴商量，如今正赶上过年伙食好的时候，干脆就还跟着膳房吃，只是每天不用等人送了，扫晴自己去取就成。
等着过了十五，再每日把食材取回去自己个儿做饭吧。
扫晴跟穆惊弦一商量，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正月十二这天一早，扫晴端了些梅子汤回来。
十几天的大鱼大肉吃下去，穆惊弦没见太多变化，可扫晴的小脸眼见着就鼓了起来。
穆惊弦用手在她脸皮子上抹了一下，咦了一声，“这胖得都能擦出油了。”
扫晴拍拍肚子，“可不是，这肚子里的油水都足了好多。”
穆惊弦接了梅子汤细品了一口，酸溜溜地十分可口，遂让扫晴也喝点驱驱腻。
“奴婢不喝，奴婢一闻那味道就觉得牙都软了。”扫晴摆摆手。
“怎么想起来做梅子汤了，莫不是娘娘们也都吃积食了？”穆惊弦笑问。
“不是，奴婢听说，是皇后娘娘查出身孕了，想吃酸的。”扫晴看着穆惊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穆惊弦一怔，嘴里的汤顿时没了味。
她缓缓放下碗，怕扫晴多心，又拿起来喝了两口，强挂着笑，“那可要恭喜皇上了。”
扫晴见穆惊弦没什么反应，吁了一口气，“昨儿就查出来了，晚上摆宴的时候皇上还特意给每桌都赏了一碗梅子汤，不过大家伙儿都顾着高兴，中间倒是出了点事。”
穆惊弦后背的伤正是长肉芽的时候，痛意可忍，痒得却难受。
她滑了两下肩，将那痒意松散了些问道：“什么事？”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绿衣莫名就失踪了一个时辰，找到的时候在小花园的荷塘里躺着呢，说是被人敲晕了扔在那儿的，幸亏找得及时，要不这天寒地冻的，怕不是要冻死了。”
穆惊弦身子一顿，不经意地问，“那查到是谁行凶了么？”
“没查到。皇上怕……”扫晴忽然压低了声音，“皇上开始是怕太子沧派进刺客来了，搜了半天，后来臾大人说，真是太子沧的话，为何只袭击一个宫女？皇上大概觉得臾大人说得有理，又怕惊了皇后的胎，这才罢了。”
“哦，没事就好。”穆惊弦喃喃道。
“宫女们都猜，那绿衣平时仗着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一向横行霸道，昨日因为皇后有孕，更加张狂起来，怕是哪个看她不顺眼，想教训教训她。”
“宫里一向拜高踩低，你也需记得，即便手里有了皇上的玉佩，也不可太过招摇。”
扫晴嘻笑，“奴婢知道。”
穆惊弦看看窗外，“马上到十五了，今儿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把小厨房收拾出来吧。”
未时，穆惊弦将将睡醒，臾猜便带着几盒点心求见。
“怕姑娘吃腻了坏了肠胃，特意弄了点小玩意过来尝尝。”臾猜把东西放到桌上。
穆惊弦笑了笑，“都能吃吗？”
臾猜垂着头，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有一盒吃不得。”
“哦？”穆惊弦呷了口香茶，“我听说昨儿晚些时候绿衣丢了一个时辰，今儿这么快就弄好了？”
扫晴听不懂他们的哑迷，懵懂地看着两人。
臾猜动手去解其中一个糕点盒子，“属下做事，一向速战速决，今儿是十二，若再晚，过了十五，怕不好出宫了。”
“行。”穆惊弦朝扫晴招招手，“扫晴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只见臾猜从那盒子里取出块软趴趴的东西来，两手一张，放到扫晴眼皮子底下。
扫晴细看，吓了一跳，“啊！臾大人，这是……人皮！”
她直往惊弦身后躲，穆惊弦拉着她的手，“别怕，不是人皮，只是面具，来，你戴上看看。”
扫晴哆哆嗦嗦坐下，臾猜把那东西展开，细细贴到扫晴的脸上。
铜镜递过来，扫晴张开双眼，又一声惊叫：“啊！这不是，不是绿衣吗？”
穆惊弦扳了她两肩来看，左瞧右瞧，露出银齿点头笑道，“臾猜，你手艺真好，这不就活脱脱的一个绿衣吗？”
……
小西门的守卫正啃一个鸡腿，跟另一个侍卫搭话：“你猜昨儿夜里我撞见什么了？”
“什么？”
“不知道哪个宫里的小宫女，跟小太监结了对食，偷偷在园子里私会，也不知那小太监怎么弄得，弄得那小宫女叫得我这个心啊，跟猫抓了似的……”
“你想，你也弄一个啊……”话刚说一半，侍卫见远处走来两人，打个照面后，连忙拱手笑问，“哟，臾大人，您怎么来了？”
小西门平时出入的人不多，这大过年的，更没人走动了，却不想臾猜带着个小宫女来了。
“断鸿阁里的穆姑娘急需些草药，宫里没有，我得出宫去买。”
“那这位？”侍卫指指扫晴。
“这是穆姑娘的宫女扫晴，穆姑娘还要些女人家用的东西，我不方便代买。”臾猜给了扫晴一个眼神，扫晴掏出皇上的玉佩。
“成，好说，不过天不早了，大人得快点，赶在下钥之前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