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水水。”
赵水水想问于青燕，如果李文真的对她好，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明明只是一年多没见，怎么以前活泼骄傲的燕子就变得这样憔悴卑微了？她一心一意不顾一切也要跟他在一起，可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但这些话她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看见顾奕从厨房端着面碗出来，微蹙着眉对她摇了摇头。
“面好了，先让她吃点东西再说。”
于青燕似乎真的饿极了，她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全靠喝水充饥。看她呼哧呼哧吃面的样子，赵水水攥紧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吃过面，赵水水让于青燕暂时就在顾奕这里休息，那个尾随她的人可能还会出现，她一个人住不安全，她也不放心。
于青燕看了看顾奕，似乎有些为难。顾奕却十分赞同赵水水的说法，在房间里收拾了一套床单被褥出来就把卧室让给了她们，自己准备睡在客厅。
趁着于青燕去洗漱，有些小愧疚的赵水水抱着顾奕一阵猛亲：“顾奕顾奕你太好了，嘤嘤嘤，就委屈你暂时睡沙发了。”
顾奕揉揉她的脑袋，温柔道：“晚上不要踢被子，房间的空调不是很热，小太阳我已经插上了。等明天我到市中心去买张电热毯，你们两个睡起来会舒服一点。”
赵水水心里温温热热的，满胀的幸福感让她嘴角不自觉的上翘，“你怎么这么好呢？”
顾奕轻笑：“傻问题。”
他只有一颗心，只给了一个人，对她多好都是应该的。
等她们两人都洗漱完毕准备关门的时候，顾奕拉住赵水水，再一次叮嘱她：“晚上不要聊太晚，她现在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要刺激她。”
连顾奕都能看出来于青燕跟以前不一样了。
赵水水眸光一暗，低低道：“知道了。”
看她这个样子，顾奕难免心疼。将她带进怀里抱了抱，他柔声安慰：“都会好的，不着急。”
赵水水感受着到他有力的心跳，他身上的温度烘得她眼眶热热的，她点点头，轻轻说：“嗯。”
进了房间，于青燕已经睡下了，不知为何她拔掉了床边的小太阳，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一片黑暗。
赵水水眨了眨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勉强看清了房间里面的大概轮廓。幸好这地方小，从门口到床边，不过就是两步的距离。
她是这么估算着，没想到会有误差，结果只迈了一步半，小腿就突然撞到了床沿。
“嘶！”
“小心些。”
赵水水吃痛倒吸一口凉气，黑暗里从床上伸出了一双柔软的手将她扶住，于青燕的声音听起来跟从前一样，“怎么还这样傻不愣登的。”
赵水水没由来的鼻头一酸，借着于青燕的手顺利爬上床后，她二话不说就把于青燕给抱住了，“燕子，我想死你了！”
于青燕是真的瘦了许多，原本圆润有肉感的腰肢被赵水水抱在手里，竟然一只手臂就够抱圆了。
太耀眼的光芒容易让人心生防备，而黑暗，有时却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
刚才在客厅里还有些拘谨的两个人，因为黑暗，因为拥抱，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反而被拉近了。
于青燕反身给赵水水盖好被子，姿态仍像之前那个大姐姐一样。何超之前开玩笑，说赵水水是大姐大，于青燕就是大姐大的大姐大，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一山更有一山高。
赵水水叛逆起来的时候谁的话都不听，唯独于青燕能把她劝动。她知道那是因为她从小没有妈妈，对比她年长一岁又早熟的于青燕，赵水水总有一种长姐如母的依赖心理。
赵水水重新将于青燕抱住，语气不自觉地变成了撒娇模式，“你想不想我啊？”
于青燕摸摸她的脸，点头：“想啊，怎么不想呢，天天都想。”
“想那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也不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何超去当兵了之后我一个人有多寂寞。”
“他去当兵了？”
于青燕还不知道这件事，当时决定和李文搬过来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和所有人都断绝联系，包括自己的父母，也包括赵水水跟何超。
当时的她是多么信心满满啊，跟李文两个人发誓没挣到钱之前绝对不会回头，现在不过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当初的那些雄心壮志已经全变了模样。
“是啊，年底去的，说去两年，当时我跟他两个人在无限的包房里抱头痛哭。”赵水水咬牙补充，“一起痛骂你没有良心！一个人独自潇洒，不管我们两人是死是活！”
许久没有听见她这样跟自己说话，于青燕愣了一瞬，然后笑开，“我是没有良心，可你看起来倒是活得挺好的。我进门之前你俩在干啥呢？我记得之前有人跟我说‘千万不能婚前同居’的啊，怎么到自己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哎呀我俩还啥事都没有呢！”赵水水有些害羞地拍拍脸，“这儿是他一个人住的，我还没搬过来呢。”
“刚搬来啊？”
“不是，搬过来有两个月了。”
“啊？”于青燕惊讶的姿势和樊伟华当时听到这消息的表情如出一辙，“那这是为啥啊？”
赵水水嘿嘿一笑，把她跟顾奕之前的发展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于青燕。算一算，于青燕以前还是她的恋爱军师呢，现在他俩开花结果了，她理应跟于青燕好好分享这个喜讯。不过在说到于青燕进门前的那一幕的时候，赵水水难得不好意思了一回。
“……然后，然后你就敲门了。”
“我错了，我真错了。”于青燕闻言深觉自己罪孽深重，竟然在他们临门一脚的时候打断了他们俩的进程，“我真不知道你们俩在屋里干这等大事呢，我会不会被天打雷劈啊？要不我现在出去把顾奕换进来，你们再继续继续？”
“什么呀！”赵水水又羞又恼，伸手去挠于青燕的痒痒，“什么继续继续！这怎么继续啊！”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于青燕一边躲一边求饶，在赵水水快要停手的时候她又说：“哈哈哈哈，不是继续，是重来！哈哈哈！”
“燕子！”赵水水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手下越发不留情了。
听见房间里传出来的笑闹声，沙发上的顾奕的视线落在了阳台外。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纯白的世界静悄悄的。赵水水的笑声太有感染力，顾奕的目光移回来，再低头去看手里那些晦涩绕口的法条都觉得生动起来了。
他不由嘴角微扬。
再厚的积雪也有融化的一天，再深的心结也有解开的一天。
冬天再冷，春天总是会来的。
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肆无忌惮的笑闹过了，赵水水和于青燕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膜很快就被打破，她们像从前一样牵着手，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好像时间从来没有向前过。
“水水，顾奕真的很好，你要好好珍惜。”
“嗯。”赵水水点头，“我肯定会紧紧抓着他的。”
“水水，你为什么不问我后不后悔？”
赵水水一怔，侧目时恍然看见了她落进鬓角的眼泪，她不由收紧五指，将于青燕牢牢牵住，“在见到你之前我是想问你的，但现在我不想问了。”明知道那个答案会让你流泪，我不愿让你哭。
“水水，我是后悔的，我真的是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