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高墙
风冰冷吹过，好像最后的生气都堵在风雪之中冷却了。
“……怎么了？”叶沧连感觉到周围一片冷清，不禁声音都降低了些，“予之前辈……受伤了？”
“我们错过了些事，阿源。”陆琪打破沉寂，“好像犯了个相当大的错误。”
“……是。”
晋源已经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难得这么呆站了一次。
陆琪质疑过，他思考过，但当时紧迫的情况根本不容他们多想，能逃出来都已是万幸。
可他们一心认为是何予之设置了屏障，设置了陷阱去陷害谈郁非，又想将他们封死在那残骸建筑中……怎么就是没问一句，为什么？
在听到何予之陈述那段心音之后，全员都陷入了同样的思维模式——何予之已经疯狂了。
疯狂到做什么事都不觉得奇怪的地步，也疯狂到没给他们留任何思考时间的地步……这个又疯狂又从容的内线。
“你们……不会吧？”叶沧连倒退两步，冷气顿生，“难道没去救……”
远处爆炸声惊天动地，现在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残骸也好，深藏于其中的变异体也好，纷纷粉碎在这惊天动地的震响之中，净月湖的冰面跟着震碎，硬生生被炸飞了一层。
大家站在高岗地区尚且被波及了些许，再观望时，远处已经没有任何基地的景象，变成塌陷的深坑。
原本净月湖一带的地形是个扇形展开的半圆，那些建筑背倚山崖，前临平原，现在半扇土地都支离破碎，视线范围内只剩下断裂的悬崖，空空荡荡。
“予之前辈！”徐越向前冲了两步，被诸多联络人拦住。
来不及了。任这边站的是神是魔，都已改变不了这结果——如果何予之刚才没撤出，在那些废墟的某处，现在多半已经……
已经葬身于其中，回天乏力。
叶沧连呆站着，徐越退后了两步，跌坐到风雪中。
全员窒息一般静静伫立，晋源向车上靠了靠，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站住。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一路被予之的思维带偏，不知不觉就忘记了这个极为重大的问题——
予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策划了一切。告诉大家密码和位置，吸引大家看到过去的幻影……故意说了那样的话。
他让大家误以为他疯了，将疯狂进行到底去追杀、围堵，可早就将退路悄然留给了渔火，并且这不是个单向准备。万一真的没人看到灯火暗号、找到地图，他一定有其他办法保证大家安全从残骸一带退出。
所有人都错了，错得离谱。他们不该去被何予之的行为牵引，而是应该想一切的结果，再从结果反着推回去——
渔火的全员不是平安无事撤离了吗？这就是结果。他想让大家离开，仅此而已。
让渔火的人稍微协助下再离开这危险区域，既显得完成了些许任务，又显得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可以顺理成章地将他这反派和阿山丢在一起放任自流……让故事划上完美的句号。
这是予之的棋……近乎完美的一步棋。
虚虚实实、兜兜转转。这位渔火唯一的神级内线……他骗过了所有人。
所有人。
晋源勉强岔开些目光望向右侧远处方向，想知道谈郁非怎么想，望过去却发现那里没有人。
谈郁非……消失了。
“飞鱼呢？刚才不是还在那边吗？”
好多人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发现了这问题，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谈郁非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不会是偷偷返回去救何予之，一起消失在那爆炸中……
大家还无从释怀就被重新吓到，晋源第一时间拨通通讯器，还好谈郁非还没来得及关机。
但也没接通，响了很多声，对面都不接通。
“打。你们多换几个人。”
大家纷纷切换号码轰炸，终于在切换到徐越的时候，对面的人忍不住了。
“你们是要干什么？”开着公放，谈郁非的声音有些慵懒，“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下么？”
“你在哪里？”晋源抢过，有些惊讶，那边确实不知何时跟随着少了辆车。
“我？任务结束，准备休息下，回城。”谈郁非好像已经没事了一样，“还有别的事？”
任务结束。
大家被震出圈内伤，他们的第一外线竟然在情势未定的时候开车走人了，现在正开着自动驾驶，倚在背椅上悠闲享受雪后阳光的样子。
……还担心他会冲动，多余的担心。
一圈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晋源暂时按下了切断通讯。
空气凝滞，远处的大火也有渐渐燃烧殆尽、熄灭之势。
“不……应该还有希望。毕竟是予之前辈，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
徐越慌乱编辑了信息发给店长，绝不相信这就是一切的结局。
“你们说什么？”
店长谭四方在消失了若干天后，首次将通讯直接拨回，没对之前的工作解释一句，先静静听着一切。
他们带人在西南方向的信号塔附近，离这里距离较远，一时还难以赶来，只是那边似乎也看着现场发来的视频陷入了沉默。
何予之会出事，这极大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么多人去寻找……本不该有任何闪失才对。
“那孩子……还是这么想不开。”谭四方叹息了声，“郁非不在？”
“店长……”
“我知道，不用多说，也不会惩罚谁。予之做事有他的原则……想寻死一定会断了所有退路，包括让郁非恨他。”
“我们……”
“你们也尽力了。放松，毕竟是予之，轻易很难被看透的。”
徐越语塞，简直不知这“放松”二字要怎么应用。
渔火的大家都已经要行动了。晋源、天路他们想带人不顾塌陷和二次引爆的风险再去前方的废墟那边一探究竟，只要抱着百分之零点几的希望何予之没死，他们也要重新搜查一番。
“别去，没用的。”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店长。”陆琪插言，“我们还不想放弃……”
“你们先冷静。”谭四方示意大家先平复一下，“正是因为还不需要这么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