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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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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两人的动静,清雾哭声一顿,随即更大声了。

“号什么号,你家小姐还没魂归西天呢。”桑晚十分嫌弃。

清雾哭不下去了,抬起头抓过站在一旁的清霜的腰间系带垂在空中的部分抹抹脸,抽抽搭搭道:“小姐怎么能这样说,清雾好伤心……”

清霜青了脸,很想就此斩断那一截腰带。

“我说错了?”桑晚凉凉道。

清雾一窒,委委屈屈:“没有……”

“那你还不快点放开我的腿说正事?嗯?”桑晚的语调很冷,声音很冷,表情和眼神都很冷,冻得清雾寸寸僵硬,赶紧撒了手。

“我说我说……小姐,是属下没用,辜负了你的期望……”只是刚开口,她又开始掉金豆子,手又想去揽桑晚的腿。

桑晚眼疾腿快,翻身落到清霜身后,顺手将清霜推了过去。

清雾眼前一花,仰首正对上自己妹妹冷冰冰的脸。

“好好说话!”清霜毫不留情,一把捋开她的手。

小姐是一定不会揍她的,可自个儿的妹子就不一定了。清雾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上沾染上的尘土,规规矩矩地背手站好,老老实实地将一切道来。

“小姐,你罚我吧,我什么都没查到……”

“什么都没查到?”未料到是这个结果,桑晚皱起了眉,有些难以置信。

“是,整条线索都断了,根本无从查起。”清雾很挫败,懊丧得垂头,忽地“扑通”单膝跪下,“请小姐责罚!”

桑晚瞥她一眼,绕开她思索着往排屋走。

“我罚你作甚?你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既一无所获,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走到阶下,桑晚回头见姐妹俩仍在原地,一站一跪皆愣愣地看着自己。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把情况细细讲与我听?”

姐妹俩这才回神,抢进屋来,一个奉茶一个拉开椅子。

“小姐……似乎不是很意外?”清雾讲完这几日遭遇的不利情况,几分好奇几分忐忑。

桑晚抿口热茶,瞧着白瓷盏中袅袅升起的水雾,沉声道:“先前的调查异常顺利,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劲。那些人既是隐秘行事,又为何被我们轻易查获行踪?即便百晓阁专司情报,却也做不到手眼通天的地步。”

“小姐的意思是,之前的消息是对方故意透露给我们知道?而这次对方不想透露了,所以我们什么都得不到?”根据桑晚的话,清霜将一系列的事情串起,推断道。

听了她的话,桑晚还未有反应,清雾却已是倒竖柳眉瞪大眼,一拳擂上桌低吼:“这不是把我们当成猴来耍!”

桑晚啜着茶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气氛一下子低沉下来。

一碗澄黄茶汤过半,桑晚轻轻搁下,敲在老木桌上,“喀”的一声。她向后倒进宽大的椅中,双臂垂在两侧,头落在硬硬的椅背上有些不舒服,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失神地望着卷棚。良久,她幽幽叹道:“我们还是太弱小了……”所以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连查到的消息都不知真假。

厚重的椅子衬得桑晚越发单薄,清雾、清霜看在眼里,没有轻言细语地安慰,也没有循循善诱地开解。她们收起其余的表情,只余拘谨,甚至笔直的腰肢也弯下些。因为她们知道,这个时候的小姐,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而她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执行。

果不其然,待桑晚敛回神思,一个问题就抛了出来:“你们觉得,百晓阁要扩大势力,最简洁的办法是什么?”

清霜揣摩着桑晚最想听到的答案,吐出两个字:“吞并。”

“聪明!”桑晚打个响指,赞赏地笑了,“江湖上大大小小的情报组织不少,等他们的情报线都被我们接手,再捭阖连横,整个江湖的风吹草动……”她虚画个圈,再用手紧紧一握,笑意温软,“不就尽在你我掌中?”

“他们想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那我们便织张更大的网,给他们……包圆!”她话语汹汹,笑得却越发烂漫,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大放厥词。但清霜肃着脸,已经在盘算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一些小势力不足为惧,但还有两家较强盛的在旁窥伺。若他们联起手来乘虚而入,只怕阁中也会乱上一阵。她将顾虑道出,就见桑晚摇摇手指轻描淡写:“你忘了卫峈?把他的名号抛出去,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滋事?”

清霜忆起那仅一面之缘的冷峻杀手,有些迟疑:“卫公子看起来不是好相与的,他会同意吗?”

卫峈清冽的声音犹在耳畔,桑晚生出几分迷茫几分怅惘,不知自己这个决定是错是对,可最终她还是轻轻喟叹道:“既入了百晓阁,有的时候,便由不得他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任务就这样交代下来了,桑晚继续饮她的茶,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荡;清霜笔走游龙,在宣纸上细细列出各方势力分布,思索着攻克之法;至于清雾……一片静谧中,清雾踟蹰,几日前分别时桑晚的“威胁”忽然就从脑中钻了出来。

难道这是小姐的诱敌之计?

“小姐,你既然知道情形有诈,那为何还要对我说出‘若办事不力就回总阁扫净房’的话?”

“哦,那是随口说来逗你玩的。”

很快,在桑晚的漫不经心下,她颇有深度的想法破灭了。清雾捂着心口远远退开到窗边抱膝坐下,四十五度角忧伤地仰望蓝天。

翠微馆里拍定扩展大计之时,酒楼有人孤身相对杯盘狼藉。卫峈提着一整根密密匝匝的糖葫芦棒回到了空无一人的雅间,一眼就看见了桑晚留下的洒金笺。他本是将稻草棒倚在窗上,可又怕压坏了糖葫芦,思来想去,他拨开屋子一角长得茂盛的金钱树,将稻草棒栽了进去。

后退一步,觉得这一片红艳艳的比先前的惨绿色好看不少,卫峈这才取过笺子看了起来。

卫峈:

阁中有事需要我处理,即刻便归,莫忧。

桑晚 书

桑晚寥寥几字写得简单,卫峈也便想得简单,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桑晚同上次一样,只是回去交代两句。虽然,桑晚确实只是交代了两句。

卫峈闲坐无事,瞧着自己的糖葫芦树,想了想,拔下一串,试探着放进嘴里。虽知道这是什么,也给桑晚买过,可实打实的是他第一次吃。少时他在山中随师父习武,哪里会有这些小食物;待学成出山,他的目光也从没在街角坊市多做停留,自然不会注意到。此时他细细品味着口中那逐渐扩散开的酸甜味,先不习惯地皱了眉,又慢慢伸展开,眼中一点点漾起波澜。

世上竟有这等将酸甜两味融合得如此自然之物!初尝之下,卫峈对糖葫芦惊为天物,并深深地着迷,向来淡然于世不为外物所动的杀手大人就这样沦陷在糖葫芦中。

桑晚回来时,对上半棵红灿灿的“糖葫芦树”,只觉走错了地方。她退出去认真看了看雅间的名牌,确认无误后一步一回头地重新进来。

进来后,她才发现,角落里坐了个直挺挺的人,正是卫峈。

“不是说二十串吗,怎么连稻草棒都搬回来了?”她绕过去,边走边问,有些头疼。这稻草上扎的糖葫芦,少说也有三四十串,他们两人根本吃不完。

卫峈咬下手中签子上的最后一颗山楂,含混不清道:“身上没有零钱了,我便付了个银角子,那老丈一看,直接把整根满满当当的稻草棒都给我了……”

这都可以?第一杀手的钱未免太好赚了些。桑晚准备去数数到底有多少串,脑海里忽然划过卫峈刚说完的话:“整个……”

她有些迷惑,指着那只剩一半糖葫芦的稻草棒,回头问道:“这里怎么只有一半了?”

卫峈喉结上下一动咽下山楂,视线向着某处阴影示意。

桑晚凑过去一瞧,小案上堆了满满的山楂核和空签子。

“这这这……这都是你吃的?一半都被你吃了?”桑晚语无伦次,见卫峈不好意思地点头后,只觉眼前一黑。

卫峈看着摇摇欲坠的桑晚,慌忙道:“你……你别气,我……我不是有意吃这么多,只是一时没忍住……”他急急将剩下的一半全推到桑晚面前,“你看……我只吃了一半,这里还有一半……都是你的……”

这不是吃多吃少的问题啊!你若想吃我都让给你,给你买都可以!但不能这么吃啊!一次吃这么多会出问题的!桑晚捂住脸,无声哀号。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卫峈看着忽然变了脸色的桑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清逸的面上一片茫然。因为他吃了糖葫芦,所以阿晚生气了?他伸出手,小心地拉拉桑晚的衣袖:“阿晚……”

明明想找的是个护卫,可她怎么觉得自己倒成了丫鬟?桑晚叹气,放下手来垂眼看着呆呆的卫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卫峈讷讷着,可话音刚落,他腹中忽地胀气,胃里似翻江倒海,呼啸欲呕。他白了脸色,赶紧一把捂住嘴。

看他突变的模样,桑晚就知道果然坏事了。原本她还抱有侥幸心理,想着卫峈武功高深或许不会有事,可现在看来,还是没能幸免于难。她连忙伸出一只手扶着卫峈侧躺在长椅上,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脉。但于医一途,桑晚只懂些皮毛,是个真真正正的门外汉,哪里摸得出什么,只好握着帕子给卫峈擦冷汗。

“不行,我去找大夫!”擦了两下,帕子便被浸湿,桑晚将其丢下,转身就要往外奔。

“阿晚!”卫峈勉强起身捉住她的衣袖,拉得她步子一顿,“你去哪里?”他的声音不似往常清越,带着微微的嘶哑。冷汗打湿了他的鬓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柔化了他的棱角,看起来就像是个刚通世事的大孩子,真正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模样。

“我没事,我跟你一起走,我得保护你。”内力也压不住这份痛,胃中从未有过的绞痛搅得他神思恍惚,却仍迈着虚浮的脚步站起。他若是倒下了,阿晚是不是便会丢下他另寻人合作?

这个念头让卫峈心中升起恐慌。那个失足落崖坠在他眼前的少女,凭空闯入他的世界,用一个约定连接起本该是平行线的两人。不知不觉中,将他荒芜、单调、灰白的视野渲染成生动、新奇、绚丽的新天地。他就像是得到了一把打开密闭房间大门的钥匙,并深深地被门外的风景所吸引,以至于当他发现可能要再一次回到那曾经让他很惬意的枯燥屋中时,油然而生的竟是抵触与不愿。

“胡闹!你不要命了!”看他迷蒙的眼神和潮红的面色,桑晚察觉到不对,探手触上他的额头,一片火热。

居然一并发烧了!

她喊声“糟了”,甩了卫峈的手就往外去:“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卫峈又摇摇晃晃拦在她前面,也不说话,就拿蒙眬的眼定定地看她。

桑晚见他是铁了心不让自己走,也不再多话,瞅准了位置上前一步,一掌切在卫峈颈侧。

卫峈已烧得迷糊,竟真让她得了手。她拖着软软的他到椅上,喊来小二帮忙照顾后,风风火火地如风一般卷向了街尾的药铺,然后提着个大夫风风火火又卷了回来,扶着墙直喘气。

“大夫,你快给他看看,千万别给烧傻了。”桑晚忧心忡忡,不知道傻了会不会影响武功。

“小丫头说的什么话!”被她提溜来的老大夫整整乱掉的衣衫,又顺顺蓬起的一把长胡子,这才抽空瞟一眼已经挪到榻上躺好的黑衣少年。“我当多大的事……发个烧罢了,大惊小怪!”

“还有小丫头你,体力未免差了些。老夫同你一般大的时候,那可是健步如飞啊!”

健步如飞?你拎一个人试试?她做的情报生意又不需要刀口舔血,干吗要那么好的体力?桑晚莫名其妙,若不是指着这老大夫救卫峈,她定要上去理论一番。

老大夫挨个评论完,这才施施然上前,翘起两指搭在卫峈腕上。一搭之下,他花白的眉抖了抖,摇摇头,不赞同地看向桑晚:“你们这些小娃娃啊,就是没分寸,净胡来!”

摸一下就知道发病原因?桑晚眼睛一亮,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岂料等啊等,那老大夫自顾自转回去,再无下文,然后便是一堆不相干的话扑面而来。

“哎呀,这小娃儿不错啊,小小年纪内力便如此深厚……”

嗯,以一敌众毫无压力。

“这般年少有成,江湖上该有一席之地吧……”

对,名号报出来吓死你。

“就是比老夫当年差了些……”

呵,自说自话的老不修。

“我说……”

“说什么说!”

突然,桑晚低喝一声打断他的话:“你说了这么久,也该换我来说了吧!”她俯下身,逼视着老大夫的双眼,一字字说得清晰缓慢,“我说,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能不能治?”

老大夫胡子一抖:“你这女娃娃,怎的戾气这么重……”他在桑晚小剑似的目光下缩了缩,小声嘟囔,“我又没说治不了……”

桑晚深吸气,压下拽着眼前这把老骨头用力摇晃的冲动和蹿到嘴边的“那你赶紧治呀,你是要拖死他吗”的咆哮。她退到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老大夫只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都透着别扭。想了想,他写了张药方递了过去:“你这样盯着我怪别扭的,这样吧,你先去抓药,等回来他也就醒了。”

桑晚不接,警惕地看他:“你准备怎么治他?”支开她好下黑手吗?

“防备心真重,无仇无怨的谁害他,医者仁心啊……”老大夫“啧啧”,向她扬扬手中一把长短粗细都不一的银针,“你眼神太有压迫感了,我怕我心一慌手一抖,扎错了地方……”

他絮絮叨叨的,桑晚却再无心听下去,抽过那皱巴巴的药方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门去。当然,她出去了可不是真的乖乖去抓药,而是把一锭银子同药方一起拍在站在走廊角落的小二手里。

看着小二喜滋滋地捧着药方跑了出去,桑晚静立片刻,将耳朵凑向了紧闭的屋门。

半刻钟后,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大夫慢悠悠踱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桑晚,气得直吹胡子瞪眼:“杵在这里干什么?药呢?”

桑晚一勾手,小二端着熬好的药“噔噔噔”跑过来,觍着脸笑:“在这里!”

老大夫气呼呼:“我就这么不像个好人?”

“你像个行走江湖招摇撞骗的拐子。”

“哪有拐子给人退烧通胃气的!”

“那抱歉,错怪您了。”桑晚顺口道歉,指挥小二把药端进雅间,自己也绕开老者进去,“多谢您出手相救,诊金已备好放入药箱,您请自便,恕小女子不能相送。”

看着门“啪”地在眼前关上,须发皆白仙气飘飘的老大夫气得跳脚:“臭丫头!”

进了屋,桑晚先摸卫峈的头,发现果真不热后这才松了口气。小二放下药就退了出去,雅间里一时极静,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卫峈还未醒,乌黑的乱发被汗濡湿贴在颊上,衬得面容病弱苍白,没有醒时的冷然与清淡,倒有些平静安恬。

桑晚重新替他擦了汗,端详着他的睡颜,忍不住弯指弹上了那一方天庭,却不想这一下过后,本该沉睡的人抖了抖睫羽,撑开了眼皮。

病中的卫峈丢了平日的迅捷反应,整个人看起来懵懵懂懂的,捂着额半晌没反应过来。桑晚赶忙收回自己作案的手,做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又端来药让卫峈喝下。

一闻到那冲天的苦味儿,卫峈皱起湿漉漉的眉,将头扭到一边。

嗯?桑晚勾唇,将碗向前递,轻描淡写地威胁:“不喝?那我就趁你病着跑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杀手大人乖乖地把苦药汤子全部灌了进去,一滴不剩。极富冲击力的气味在他的四肢百骸中肆虐,刺激得他一个哆嗦,意识骤然回笼。

当然了,迷糊有迷糊的好,清醒有清醒的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如抽丝剥茧一样摊在恢复的卫峈面前,让他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严严实实藏好。

阿晚分明是担忧他,他怎么能以为是恼了?他向上掀起眼帘想要偷偷瞧瞧桑晚,却发现桑晚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桑晚很惊奇,她居然可以在卫峈少有起伏的面上见到五彩斑斓的染坊,真是生平罕见啊!她目光灼灼,卫峈窘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最终,卫峈决定强行避开这件事:“你回阁是有线索了吗?”

“恰恰相反,这条线索断得干干净净,算是废了。”桑晚也不紧揪着不放,她怕这关键时刻卫峈被她激走了,“我们只能继续探归宁堡了。”不知为何,她不想让卫峈知道自己利用他的名号扩展势力的事。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卫峈匆匆起身催促。

“可你的病……”桑晚微讶。

“不妨事。”卫峈很坚决。

“那好吧。”桑晚耸耸肩,随着卫峈出门,擦肩而过时却狡黠笑言,“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语落,她纵身一跃,径直越过楼梯落在酒楼外,衣袂带起一阵清风,轻快地洒下一串笑声。

唉……

看着她翩翩的身姿、明朗的笑声,卫峈微不可察地叹息,怅惘涌上心间。她的狡猾老辣、她的灵气聪慧、她的温柔关切、她的惶然无助……她是这样的千变万化,是这样的计谋多端,也是这样的……让他渐移不开眼;那空荡荡没个着落的心神,似乎是系在了何处,从此便有了方向和归处。

“阿晚。”他默念着,学着谁的样子有些僵硬地咧开个笑,跟上那个蹦蹦跳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