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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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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最难消受美人心

“走一走,看一看喽,胭脂水粉便宜卖啦!”

“刚出炉的桂花糕,不香不甜不要钱咯!”

“最时新的绫罗绸缎,最精致的朱钗宝簪……”

荆州历史悠久,历来是人文荟萃之所,加之水陆两路往来交通便利,商贾云集,人们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是个极其繁荣富饶之地。这里有享誉四海的书院,有桃李满天下的当世大儒,有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巨贾归宁堡,有艳名远播的红袖姑娘,也有义薄云天的好汉云集的万盛镖局。

在荒郊野外摸爬滚打了半个多月的桑晚左瞧瞧右看看,感慨着“这才是人间红尘三千”便一头扎进这一城富丽熙攘,鱼儿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左捧明珠右握翠石,臂上挽着彩帛飘带,腰上挂着流苏佩环。等卫峈好不容易从一堆人头中找到她时,她正咬着桂花糕,眼睛还紧盯着烤得金黄的锅巴。

卫峈没有像桑晚一样兴奋,于他而言,身处高堂或草屋都不过是一场修行。只是看着兴高采烈的她,卫峈的心情也轻快了不少。他走进从未挤过的人群中,不动声色地替桑晚挡住汹涌的人流。

桑晚全神贯注地等待着。锅巴出锅的一瞬间,炉子的热度烤得她沁了微微的汗,还没等她避开,清凉的风就迎了上来。接过包好的锅巴,她回头就瞧见卫峈站在自己身后,用身体给自己隔出片空间。

“谢谢你啦。”在卫峈的帮助下避开人流来到街旁绣楼的屋檐下,桑晚递出个包着锅巴的纸包,自己大快朵颐起来。“哪,分你一半,你来得及时,我还怕你找不到我,吃不上锅巴了呢。”

“那你为何自己一个人就跑得没影?”卫峈接过热腾腾的纸包拆开,拣了块脆片放进嘴里,和桑晚一起吃起了他曾经认为不干净的东西。

桑晚大嚼特嚼,嘴里填得鼓鼓的,仍不忘为自己发声辩驳:“这家锅巴可是荆州一绝,我怕去晚了就没有了。”

“知道得这么清楚,以前来过?”

“没有,是清霄告诉我的,他曾经被我老爹扔到这里历练过。”桑晚咬着锅巴笑,“他当年来的时间不巧,连着来了五天才买到,给我写信的时候好一番抱怨。”

“所以你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卫峈平静总结。

桑晚却有种千夫所指的罪恶感,讪讪道:“你不是找到了嘛……”

看着垂头丧气的桑晚,卫峈脑中有着片刻的空白。不是这样……事情的走向怎么不对……他明明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担忧,不是要指责她……

卫峈糊涂了。

糊涂的卫峈脑袋一热,忽然就不受自己控制了:“我……我是怕保护不好你,让你受伤……你若是受伤,我会很难受的……”他声音低下去,近乎自言自语,可桑晚离得近,一字不落地全听了去。

两人视线对上,一阵难言的沉默。

这是什么情况?什么叫自己受伤他会很难受?

桑晚目光诡异,百思不得其解。

卫峈虽然一时头脑发热,但确确实实说的是心里话,所以,他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地望着傻掉的桑晚。

天可怜见的,难道是自己的期望过高,给他带来了压力?顶着他的目光,桑晚思忖着开口:“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便是我真的受伤也不会怪你的。你……你莫要有压力,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同我说,千万别憋着……”

宛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瞬间浇熄了卫峈心中希望的小火苗。他有什么压力了?他是在关心她啊!卫峈抿唇,觉得心中电闪雷鸣,晴空万里顷刻成了暴风雨。而桑晚瞧着他别扭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叹息着把搜罗来的所有吃食一股脑儿给了卫峈:“吃吧吃吧,我的心肝宝贝都给你吃,吃饱了心情就变好了!”

谁要吃东西啊!卫峈拧着眉,想要把怀里满满当当散发着各种气味的食物抛出去。又想到这是桑晚花了大把时间才得来的,想到她得来时那满足的笑颜,他方抬起的手臂便顿住了。

丢了她会难受吧?

一个不察,肘间落下一包卤肉,卫峈手忙脚乱地钩住,深吸口气,手臂重新拢起,甚至更紧了几分。他不指望这个没心没肺、只知道吃吃喝喝和挖各种消息的小丫头明白他的心意了,只要她开开心心活蹦乱跳地在他的保护下去祸害世间,他也就……满足了。

卫峈的心酸桑晚哪里知晓,她“贴心”地给卫峈留出一个人独处的空间,自己跑到临街一幢挂红披翠的绣楼前,对着二楼小轩窗内梳妆的美人笑嘻嘻地吹口哨。那美人独坐高堂,绾云鬓,戴花钿,贴花黄,待回眸,眼波流转,妩媚生情。

美人梳洗罢,款款两步站在窗前,如水一般,姿容潋滟。她凝眸瞧着那秀骨亭亭打马长街的小姑娘,缓缓笑开。这一笑,如明珠拂尘,暖玉生烟;如海棠吐蕊,芙蓉含露;如熏风摇开了一季风光,春花春柳满画楼;只一笑,未付一言,尽占风流。

风流美人看着似乎痴了的桑晚,偏头从一簇插在窗边犹沾露水的鲜花中认真挑了朵开得最饱满艳丽的花儿,小心去掉微刺,轻轻地抛向桑晚。桑晚站立不动,只敞开怀,任那鲜妍落入,人与花交相辉映。

卫峈过来时,正看到桑晚拥着花,眼神脉脉笑得迷醉。他顺着桑晚的目光扫过去,不明白她为何与楼上那“搔首弄姿”的女子相视而笑。她都没有对自己这样笑过!卫峈很不满,强行把自己挡在这两人视线的中央。这丫头,连女子都不放过!

小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副劲瘦的腰背。那腰背似是有意为之,将小姑娘遮挡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见不到。见状,美人也不勉强,散漫一笑,落了窗扇回屋去了。

听得斜上方的脆响,卫峈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放开了压在桑晚头上的手。桑晚摆脱卫峈的“魔爪”,探头就要去看,无奈美人早就没了影,只留给她一扇紧闭的窗。她“嗷”一声,小拳拳捶上卫峈胸口:“都是你!你挡我作甚?你赔我的美人!”

美人?那浓妆艳抹的也叫美人?

显然,在对美人的定义这方面,卫峈同常人有些区别。不过好在情人眼里出西施,诚然桑晚本身是个美人,卫峈也没出现什么认知上的偏差。

他眯眼瞧着嚷嚷着要自己赔她美人的桑晚,一只手反向抬起,指尖对准了鼻尖:“想看美人?我不美吗?”

“美!”桑晚后退一步,视线如流水划过眼前人,肯定道。

“那你还找什么美人?怎么,每天看着我还不够吗?”卫峈冷着脸,庆幸自己有副好皮囊。

但桑晚永远能出乎他的意料。

“不一样的!”她抱紧花,神思向往,“春兰秋菊,各有千秋;你是清冽的山泉,她是醇香的佳酿。”

呵,佳酿?也不怕把自己醉倒在里面。卫峈黑了脸,踏着沉闷的步子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来,难得粗鲁地拽着再一次沉醉的桑晚一起走。

“哎哎,慢点!”桑晚跟得踉跄,还不忘高声叫嚷,“美人儿,改日不才定上门拜访!”

卫峈走得更快了。

小跑才跟得上他的桑晚频频回头,留恋不舍地向后方张望着,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个垂髫的小娃娃。她连忙将之扶起,满怀歉意地送回小娃娃慈眉善目的母亲怀里。

一切并无异样,除了桑晚藏在宽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小小的蜡丸。

天蒙蒙亮,万盛镖局堂口厚重的门被个小喽啰从里推开。那小喽啰困倦地打着哈欠,揉着眼跨出门,就看到门口石阶上投着两道浅浅的影子。

这么早就有人上门?他晃动脑袋驱赶走瞌睡,小跑下来赔笑:“您二位有何贵干?”逆着光,小喽啰瞧不清来客的面容,只知是对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女。

“劳烦小哥跑一趟,转告你们当家的,有人应约来求助了。”

小喽啰听得这脆亮的女声,有些犹豫:“不知姑娘所说的是哪位当家?能否告知小的您所求何事,如此小的也好如实上报管事。”

“是你们钱当家。”桑晚了然小喽啰的难处,也不见怪,只笑言,“你只需告诉他‘飞花客栈’这四个字,他就明白了。”

看着桑晚说得有根有据不像是空口胡诌,小喽啰同意去禀报。他歉意地对两人笑了笑:“小的不清楚二位身份,因此不能请二位入内等候,还请二位委屈则个,小的定速去速回。”

“不碍事,你也是尽职守则,我们便在这里等候。”桑晚不甚在意,“多谢你了。”

“您客气了。”小二微红了脸,有些慌张,飞快地跑远,拐过照壁消失不见。

小喽啰的效率很高,太阳晃晃悠悠着还没爬起几分,老钱就扯着大嗓门远远地喊开了:“小友,你们何时来的荆州,怎的也不知会俺老钱一声?”

桑晚颇喜欢老钱这股豪爽劲儿,笑着迎上去:“钱当家,我们昨日才到,想着天色晚了不好拜访,这不今儿一早,天才擦亮我们就厚颜上门了?没打扰到你吧?”

老钱摆摆手,不在意:“什么打扰不打扰,俺这人就喜欢招待朋友。还有,叫什么‘钱当家’,多生分!你若不嫌弃,便唤俺一声‘大哥’。”

桑晚从善如流:“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钱大哥好!”

“好!好!”老钱咧着嘴笑,又不好意思地抓着自己后脑勺,“你瞧大哥这记性,这么半天了还没问过你和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闻言,跟随着老钱而来的一众镖局兄弟哗然了。他们看自家二哥同这姑娘相谈甚欢,还以为两人是旧识,却不曾想到二哥糊涂,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还让人家喊了大哥。这下子,那些惊艳的目光统统被收了回去,换了审视与微微的警惕。还有个离老钱近的,更是悄悄扯着老钱的袖子:“二哥,你是不是……草率了?”

老钱拽回袖,目光在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身上一一扫过,发现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相同的想法时,他瞪着眼,顿时怒了:“俺老钱没脑子让你们来提醒我?”

他一指桑晚和卫峈,大声道:“别看人家年纪小,俺告诉你们,咱们大当家就是他们救的!没有他们,咱们大当家早没了!这是咱们万盛镖局的恩人!”

一言惊起千层浪,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大当家是他们救的?”

“看着不像啊……”

“不是说大当家是在一个客栈里遭人暗害吗?”

“如果他们真的救了大当家,那咱们方才确实是失礼了。”

聒噪的声音吵得老钱脑仁疼:“行了都别嚷嚷了,以后有点儿眼力见儿!”他看向桑晚和卫峈,十分歉然,“对不住,让你们看笑话了。”

“怎么会?诸位都是真性情的人,自然坦荡、不羁洒脱,让人不由得想要接近呢。”桑晚最喜欢同这种人打交道了,省心省力不费劲儿,想知道什么消息轻而易举便套出来了。卫峈就更不会在意了,于他而言,世人言语如浮云,他从毁之谤之赞之誉之中过,从不曾停下半分脚步。

桑晚后退一步,没有同寻常女子一般敛襟行礼,而是潇洒抱拳,微微躬身:“小女子桑晚,见过大哥!”

“桑姑娘也是性情中人哪!”老钱大笑。

桑晚亦抿唇而笑,指了指卫峈,有些赧然:“只是他的身份,现在还不便于告知……”

“无妨无妨,人在江湖,谁还没个难处?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俺吧,你们两人俺总是信得过的。”

桑晚道谢,对这个豁达坦然、善解人意的汉子产生了几分好感与善意。

“桑姑娘的名字听来有几分耳熟。”老赵回头看自家兄弟,有几分不确定,“好像先前那个百晓阁的新阁主便是唤这个名字?”

“原来大哥也听过我的几分虚名?”桑晚笑得不好意思,“以后若有需要,桑晚定鼎力相助。”

“那俺不是占了大便宜?”老钱乐了。半路认来的妹子竟是百晓阁主,他咂咂嘴,有些难以置信。

“我唤你大哥,你却喊我桑姑娘,大哥不觉得有些不公?”桑晚佯装出生气的模样。

老钱笑呵呵:“好好好,那以后俺便直接唤你桑晚如何?”他又转向卫峈,“小兄弟怎的一言不发?便是来历不好透露,也该给俺一个称呼吧?不然俺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

“卫。”卫峈吐出个字来。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他便恢复了原本的性子,吝啬得不肯多说几个字。

“原来是卫小兄弟。”其实老钱还是有些怕卫峈的,当初卫峈出手时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现在看到卫峈还是有些畏瑟。那是武力上的绝对压制。

老钱不再多说,驱赶走身后一众闹哄哄的兄弟,孤身引着两人向内行去:“走,先进去,在俺这里用了饭再带你们去归宁堡登门拜访。”

桑晚投了他的脾性,因此他还是不愿让桑晚心生不快,故而解释:“俺们万盛镖局的景致还是不错的,只是俺大哥还在卧床静养,老孙、老李两个弟弟又出了远门押镖,只剩下俺一个带你们赏玩参观,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啊!”

桑晚表示并不在意,老钱虽是个大老粗,说话却风趣,她也不时引着卫峈说上两句,故而气氛还算融洽,并没有冷场。

用过午膳,三人一路策马出了西城门。

俗语有“东贵西富,南贫北贱”的说法,富甲天下的归宁堡就坐落在荆州城西外的一座小山上。即冈峦之势,归宁堡起朱楼,筑绣闼,架飞甍,稳踞山头馆阁林立,一派富丽之象。

“我那百晓阁,该修缮了。”遥遥望着那晃眼的一片,桑晚叹息一声,偏头与老钱笑言。

“同归宁堡相比,俺们万盛镖局可不就成了寒屋陋舍?”老钱坦然自若,哈哈自嘲,同时也高看几分直言的桑晚。多少人羡慕归宁堡泼天的富贵,却往往口蜜腹剑,明面上恭维奉承,背地里不知下了多少妒咒。这桑晚小姑娘倒是心性通透,所思所想明晃晃摆在脸上,不羡不妒、不焦不躁,强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知几条街去,也难怪百晓阁在她手上蒸蒸日上。

想到百晓阁近日来暗地里的动作,老钱憨厚的笑脸下,一丝凛然悄然划过。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丫头和她的势力就会成为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一个庞然大物了吧?更难得的是,桑晚为人爽利,对他脾性,于是老钱觉得,说什么都要与桑晚交好。

他热心地给桑晚讲解起归宁堡主的性情来:“嘿,别看归宁堡豪富,其实老归——就是归宁堡主,他没什么架子和臭脾气,很好相处,脾性好得很!不会算计,也没有寻常生意人的花花肠子……”

桑晚听了差点笑出声来。脾气好,她信,可“不会算计”和“没有花花肠子”这两点,别说她了,就是卫峈都不信。这年头生意难做,她的情报生意都萧条得很,没见为了拉生意她这个一阁之主都亲自上阵了吗?这一代归宁堡主守成之余还能不断开疆拓土……这不是不会算计,而是长于算计吧?

老钱犹在喋喋,粗犷的汉子话倒不少:“只是他前些日子丢了幼子,所以心情大抵不是很好吧……”

遥望着大门次第打开有人匆匆来迎,桑晚抿出个格外温婉的笑容来。只希望看在丢了幼子的份上,这老狐狸能配合点,让此行能顺利些吧。

“老钱啊,你可是许久未曾上我的门了!”一个声音温润人也温润的而立男子翩翩而来,负手含笑,纵是眼藏血丝神色憔悴也不减他半点风华。

看着好好一个人为了寻子熬成这般模样,老钱心有戚戚:“找大侄子要紧,可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啊……”

男子笑而不语,只是眼中的固执却没有少半分。老钱叹口气,也不再劝,只是瞧一眼站在庭中打量着四周的少男少女,压低了声音:“那个小姑娘是俺才认的妹子,说是敬仰你已久,可俺瞧着她或许能帮你……”

男子眼中喜意方翻涌起,可循着老钱的目光看过去,又化作满溢的失望:“你知道近日来有多少人打着替我寻子的名号上门行骗?”不过是两个少年,即便有些能力,又能有多少?他苦笑着摆摆手,“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好意了。”

知道好友不信,老钱也不与他细说,只大力拍拍对方近来消瘦的肩,唤桑晚与卫峈过来。

“桑晚妹子,大哥可是把你带来了,你们好好聊,俺还要回去盯着镖局里的那些小兔崽子呢,就不陪着你们了。”

“大哥自去忙,不敢继续劳烦大哥。”桑晚拱手笑。

归宁堡主也微微颔首:“那我就不送你了。”

“不送不送。”老钱笑呵呵,转身哼着小曲儿走了。

目送老钱走远,归宁堡主周身温煦的气息渐渐冷淡了下来。他沁凉的目光扫过模样娇软明丽的桑晚和冷峻沉郁的卫峈,向一旁的亭台行去。

“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