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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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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的人,谁敢动

“清霄,你挡到我的视线了!”

桑晚所住小楼外的一簇花丛开得鲜妍,正无风摇曳起舞。只消有人走近一瞧,便会发现后面藏着桑晚的三大得力助手。此时,清雾正按下清霄的脑袋,自己霸占了最佳的观察位置。

清霜素来懒得计较这些,见清雾占去了好大的位置,自己便转了个身去了花丛另一头。见状,清霄也跟了上去。若是原来,就算抢不回来,他也少不得要气得清雾跳脚,可现在清雾学聪明了,知道搬出他的霜霜来压他,他也只好避让一射之地了。

三人各据江山,观察着不断传来争吵声的小楼。原本他们见卫公子负伤带回小姐和老阁主还在高兴,可很快他们便发现气氛异常诡异,这不,小姐才醒来,里面就吵嚷上了。三人一头雾水,又不放心重伤的桑晚和卫峈,悄悄守在了外面。

小楼里的声音高低起伏,好不容易停了,却瞧着桑晚掩面急奔而出。三人相互对望,不晓得这是什么情况。

清霜噌地站起,锁着两弯眉就要追上去:“小姐受了重伤,怎么能这样跑!”

清雾赶紧拉住她:“等等!”她回头看一眼,没有看到卫峈或老阁主的出现,猜测着事情可能大条了。“先别急着上去,小姐状态不对。”

“可小姐一身的伤……”

“小姐的伤是你我一同处理的,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我们先悄悄跟上去看看情况。”

于是提着药箱,三人做贼似的跟在了桑晚身后,看桑晚游魂一般在百晓阁飘荡,最后进了外院卫峈的住处。

三人大眼瞪小眼,索性进了隔壁清霄的屋子。

桑晚一心只想着逃离,却不知该往哪儿去,一通乱走后回过神来,发现竟到了卫峈的屋子。她驻足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与传说一战失血伤重,醒来后情绪又是一番激荡震动,桑晚早已体力不支,此时安静下来疲意便翻江倒海般席卷而来,她随意寻了个软榻,蜷作一团沉沉睡去。

过了个把时辰,门口一声轻响,一个修长清俊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个药箱。看到榻上睡着的桑晚他本不欲打扰,可眼风一扫瞥见她腕上纱布洇开的血色,顿时便走不动了。卫峈这才知道,方才途经清霄的屋子时,那三人为何会挤眉弄眼塞给他一个药箱。

他叹口气,将离开的计划暂时抛到一边,准备给桑晚先处理伤口。大抵是之前桑晚情绪激越,一时不查绷开,虽血已止住,但还是要重新上药包扎。看着那素白腕上的狰狞刀伤,他又想起那夜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她时,她一身伤口的惨状。

一时走神,他上药的手微微重了些,使得睡得不安稳的桑晚悠悠转醒。两人四目相对,卫峈瞧着她红红的眼,低头抿唇用僵硬的右手给她的腕缠上纱布。他专心缠纱布,桑晚便专心看他,看他入鬓的眉、溢彩的眸、秀挺的鼻、外朗的唇,越看越觉出自己先前的混账。

“卫峈。”她轻轻地唤,还带着些鼻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对不起……”

卫峈手一顿,有些艰难地在缠好的纱布上打上个结,随即收拾好药箱站起身来,向仰头看他的桑晚淡然一笑:“我要走了。”

走?

桑晚尚在怔忪中,但还是下意识跳下榻站在卫峈面前拦住他。

“你要去哪里?”她心中忐忑,问得小心翼翼。

“去遍访名山,游历江湖。”卫峈注视着眼前心上的姑娘,心中涌动着不舍,但还是将先前早已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我应你邀加入百晓阁,也解决了百晓阁的生死危机,现在,是我们的约定解除之时了。”

“不行!”闻言,桑晚变了脸色,断然否决,“你怎么……怎么……”她没想到卫峈竟要离开,顿时慌乱起来。为什么要走,他不是……喜欢她?

卫峈给出了答案:“阿晚,魔头已死,再也没有人和势力会威胁到百晓阁的根本了……”一边说,他一边绕开她往外走,再不走,他恐怕就舍不得走了,“而我中了拜月教教主的毒废了右臂,再无法保护你……”他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桑晚猛地扑过来,从背后紧紧拥住了他。

“对不起!”她号啕大哭,“我不该糟践你的心意,让你为了我的私念赔上自己!你的右臂是因为我才废掉的,我怎么能让你走……是我的错……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卫峈听着桑晚的哭诉,缓缓闭上眼,贪恋地感受着桑晚的亲近:“阿晚,我明白你的苦衷,我从没怪过你。”

“那你留下来,不要走!”

桑晚的手紧了紧,眼泪流得更急了:“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喜欢你啊!”她带着哭腔,喊出了这句迟来的告白。

卫峈身体一震,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回过头去,却又死死忍住了。原来她也喜欢他……卫峈心中漾起从未有过的欢喜,一丝浅笑无声爬上他的嘴角,然后——温柔而坚决地拨开她的手。

阿晚,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更不能留下来。老阁主已归,百晓阁也解除了危急,你将拥有更加光明灿烂的人生。

我不能拖累你。

只愿山高水长,从此你安然无恙。

卫峈步履平稳地向外走去,只留给桑晚一个冷漠决然的背影。

桑晚一路跌跌撞撞追出来,就见卫峈使着轻功,已然踏着一重重屋脊向外而去,急得她连连喊人:“来人!来人!快来人!”

“小姐?”

瞧着情况不对,一旁屋中跃出三人,正是偷听三人组。

“拦住卫峈!”

尽管一头雾水,清霄还是立即领命追去,余下清雾、清霜拦着也想使轻功越墙的桑晚。

“小姐,你现在不能动用内力!”两人拼命劝阻,奈何桑晚铁了心也要快点跟上去,姐妹俩无奈对视一眼,只好一边一个架起她。姐妹俩速度也不慢,可到达门口时,只看到一团乱哄哄的守卫。

清霄带着一脸无奈和钦佩来向桑晚报告:“小姐,卫公子实在是太快了,‘嗖’地就没影了……”

“去查!立刻去查!我要知道他的位置!”桑晚急急下令,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抢过一个护卫的马,瞧着竟是要追上去。

她这一举动骇破了一众人的胆,她的三大得力手下忙不迭地就要抢下她。

“小姐,使不得!”

“小姐,你现在不能受颠簸!”

“小姐,你好好休养,我们替你去追卫公子!”

只是桑晚哪里肯听。僵持之下,还是清霄灵机一动,出手封了桑晚的穴,这才把难得任性的大小姐送回去静养。

大家都松了口气,但他们没料到,很快会有更大的难题等待着他们——当日夜里,桑晚携得力手下清霜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近日里,一则消息席卷了整个江湖,上至各派名门,下到孤行游侠,无一不议论纷纷,为这消息而震惊。茶楼酒馆的生意火爆异常,说书先生的扇子打坏了一把又一把。

“哎,听说了吗,恶贯满盈的拜月教教主没了!”

“前年换了新教主后,拜月教不是夹起尾巴乖乖做人了吗?”

“嗐,他们要是真安分就好了!”声音低了下去,两个头碰头细说此间详情,“这新教主不显山不露水的,背地里竟想拿活人献祭练邪功称霸武林!”

“此话当真?”听的人大惊,一时没控制住,音调扬起略显突兀,好在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并没有多余的工夫分给他一星半点的注意力。

说的人不满地拉他一把,示意他小声点:“自然是真的!好些个江湖世家的高手都遭殃了!”这人的手向外遥遥一指,“咱们附近的白家大小姐就是其中一个。白家的兄弟告诉我,这是他们大小姐被救回来后亲口说的!”

“白家大小姐?呵呵……不说也罢。”此人古怪一笑,换了话头,“这般阴损魔头,是哪位英雄仗义出手铲除?”

“好像……是那第一杀手。”

“第一杀手?拜月教怎么招惹他了?”

“这谁知道,不过总算是件好事。”

“是极!”

两人说罢,心满意足地端起酒碗痛饮,酒碗的碰撞声惊醒了孤身坐在两人旁桌的黑衣男子。

卫峈的目光飘在虚空,却像是落在了实处,仿佛身旁还有个叽叽咕咕同他说话的少女。这两日每逢打尖住店,总能听到一耳朵各种版本的拜月教献祭事件,顺藤摸瓜之下,桑晚便鲜活地出现在他眼前。

明明想忘记,却总被人提起。

卫峈无奈极了,将最后一口饭送入口中,起身向掌柜走去,想要赶紧在一间清静的房中平静自己一颗思念的心。

“掌柜,来一间……”

话没说完,就被身后一道粗哑的声音打断:“小子,你不长眼睛啊!”

他不明所以回头去看,发现自己匆匆之下,负在背上的长刀刀鞘蹭过了那人的袖,钩出了一条褶皱。不过寻常擦碰,掸一掸衣袖即可,这人却摆出了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卫峈心中了然,知道对方是有意寻衅,但还是略躬了躬身致歉:“是我大意,还望兄台见谅……”

他的话再一次被打断:“见谅?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让我见谅!”

卫峈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跋扈之人。这时,老掌柜的手越过柜台,悄悄拉了拉卫峈的衣角颤着音道:“这位公子,他们是这附近一霸,不能招惹啊……”

“粗哑嗓子”听到了,顿时懒洋洋笑着指了指地下:“跪下来磕三个头,我就大度些放过你。”

他身后一群人哄笑起来。

卫峈目光环视一周,发现周围诸人无一不露出愤然之色,却无人敢于出言甚至直视,明白这以“粗哑嗓子”为首的一群人怕是在此地作威作福惯了。他沉了眉眼,左手扶上刀柄冷然道:“我若是说不呢?”

观他动作,“粗哑嗓子”先是一愣,目光着重在他僵硬的右臂上转了几转,竟忍不住捶桌大笑:“哈哈哈,一个残废居然还敢与我们叫板!”

原以为这生面孔是个有来头的,不想是打肿脸充胖子!

“粗哑嗓子”彻底放下顾虑,一众人狞笑着上前几步将卫峈包围:“不肯?那就拿你的手脚来抵!”

“谁敢!”

一道脆亮亮的好嗓子气吞山河汹汹而来,硬是盖过了这些痞子的气势,也止住了卫峈拔刀的动作。

“总算追上你了!”一个娇小的人影风一样卷到卫峈身旁,扒着他的手臂焦急地检查着他是否受伤。桑晚也是关心则乱,忘了卫峈虽废右臂,可收拾几个痞子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卫峈垂下眼,轻轻挣开了手,桑晚又赶紧一把抓住。这两人一个抓一个躲,配上一圈“粗哑嗓子”等人的咒骂喝求声,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你们敢动我!我背后可是……”“粗哑嗓子”狠话还没放完,就被清霜干净利落地拿桌上油腻腻的抹布堵了口丢了出去。清霜坏心眼地将他余下的同伙挨个精准地丢在他身上,砸得“粗哑嗓子”眼白一翻,险些背过气去。

清完了场,清霜拣了张干净桌子倚着,将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对准了僵持不下的一对冤家。她是助手不是红娘,小姐要追回卫公子,干吗要带着她来碍眼?要她说,直接将人往卫公子面前一杵,看他舍不舍得把重伤未愈的小姐扫地出门。

当然,她的建议遭到了小姐无情否决。小姐是怎么说的?哦,要有诚意。可诚意是有了,人家却未必肯接受啊!清霜瞧着摆明不愿再与桑晚牵扯的卫峈,无趣地撇撇嘴。明明相互有意,还非要纠结些有的没的……看着吧,还有得折腾呢!

果然,这边两人还没掰扯出个结果,那边就有人来砸场了。

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然后便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客栈门口响起:“谁敢在淮安动我白家的人!”

“大小姐,就是这两个人!”

脚步连响,一伙人立在门槛上,当先一人桃红衣衫佩暗银长剑,梳高鬓戴宝簪,其下一张粉面含煞眉藏风雷,携一身跋扈之气而来。“粗哑嗓子”在她身后躲躲藏藏地探出头来,满脸怨毒地指着桑晚和清霜。

“真是废物,我不过是出去一趟,你们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以为我白家无人了吗!”

一番话虽是对着“粗哑嗓子”所说,但白昭雪小刀似的目光已经牢牢戳向桑晚。至于清霜,她连一个眼风都没送过去。

“原来是白大小姐,白小姐好大的威风。”桑晚瞟一眼这位张扬的大小姐,不咸不淡地回应。

想不到一个照面就被那小丫头认出,白昭雪先是一怔,旋即头昂得更高了:“你既知我是谁,想来该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懊悔不已。”

桑晚确实懊悔,要是知道捣乱的人来得这么快,她就该让清霜把人丢远点儿了!

白昭雪气势凌人:“我白家虽不是江湖名门,可在淮安这块土地上,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欺的!你若向我叩首道歉,这次我便不同你计较了……不然,我让你在淮安无处立足!”

桑晚觉得她装腔作势的样子无趣极了,便借着衣袖的掩护去拉卫峈的手:“你们白家可真不讲究,地痞流氓都能算作是自家人,真是叫我开眼哪!”

两人所站的位置甚巧,后面就是刚被掀翻的桌椅,避无可避之下,桑晚如愿将自己的手塞进卫峈的掌中。她心中露出得逞的笑,面上却强装出冷肃:“若真是我冲撞了白家正经子弟,我自会上门致歉,至于这些败类……”她向那“粗哑嗓子”投去轻蔑一眼,哼笑道,“不配!”

只此二字,占尽风流。

白昭雪猛然向后一仰,似被这二字凌空抽到了脸上一般。她不敢置信地按向双耳,眼中开始聚集风暴,脸色也寸寸发青。这武功微弱的小丫头,她怎么敢!

“你!”

“我什么我?”桑晚气定神闲,还有心思拿小指去挠卫峈的掌心。

卫峈一次次推开,桑晚又一次次不依不饶地贴上来,卫峈无法,只好攥紧了拳。

“想来白家家主看到白小姐这般风华,定会欢喜不已。”拉不到卫峈的手,桑晚只好一心一意地刺激白昭雪。白家家主刻板严肃,女儿却是个刁蛮小姐,因此白家家主没少动怒,白昭雪也最惧其父。

此言一出,白昭雪的怒气果然更上一层楼,眼里都快喷出火苗。而桑晚想起方才自己进来时险些被“围殴”的卫峈,顿时觉得刺激还不够,当即化言语为刀枪冲白昭雪招呼。

“堂堂白家大小姐,居然沦落到招揽地痞撑脸面,莫不是遭了什么难?

“哎呀,我想起来了,听说白小姐是逃婚出来的?我日行一善将小姐的行踪告知白家如何?”

一腔热血冲入脑中,生生冲走了白昭雪的理智和顾虑,她锵然拔剑冲向桑晚,势要将桑晚斩于剑下。

见状,桑晚先一个眼神拦住清霜,又转眼换了柔弱无依的气质,小白花一般“惊慌失措”地往卫峈身后藏去。只是卫峈身后便是桌椅,哪里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她也只好原地直打转。

卫峈看着快要刺到桑晚后心的剑风,又瞥着毫无动静的清霜,只好一个闪身挡在桑晚身前,探出两指去阻。可他的手还没触上,那锋芒便自己停在了半空。

“恩公!”

一进来便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桑晚身上的白昭雪怎么也想不到,一直立在桑晚身旁的竟是那日救她于水火令她日思夜想的冷峻男子。

听得那一声“恩公”,桑晚已觉不对,又见久未有动静,当即探出头去看个究竟。只见那刁蛮骄纵的白家小姐早已收了怒色,眼睛不朝天上看了,鼻孔也不对着人了,正面色酡红、眼含柔情脉脉地看着卫峈,要多温婉有多温婉。

当着她的面居然要挖她的墙脚?桑晚气得跳脚,再也按捺不住。她从卫峈背后钻出来,先瞪一眼白昭雪,再扯着卫峈的衣袖问:“什么恩公?”

卫峈并不想桑晚为了此事闹心,是以答得干脆:“她便是拜月教最后掳走的一人。”目光又越过桑晚,落在白昭雪身上认真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白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在下也担不起一声恩公。”

有人很识趣,桑晚很满意。

“这怎么行!”白昭雪急道,眼中还应景地多了薄薄一层水雾,“家父常教导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公子举手之劳,却救了小女子一命……”

也有人很不识趣,桑晚很不满意。

她拖长音冷哼,将冷冰冰阴森森的小眼神对准了明摆着要跟她抢人的白昭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嗯?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白昭雪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她这次逃婚,就是为了寻找卫峈。

看出白昭雪的意图,桑晚怒意更甚,她辛辛苦苦找来的好白菜,绝不能让猪给拱了!

“我告诉你,没门!”桑晚一声大喝响彻整间客栈。

桑晚踏前一步与卫峈互换了位置,带着升腾起的不容抗拒的气势逼向白昭雪。

“他!是我的!”

一旁默默围观了全程的清霜被自家霸道宣告归属权的彪悍小姐给惊呆了,眼睛便不由得瞄向了被争夺的正主。

一室皆惊,卫峈却是平静如初。他抬起一只手搭在了桑晚消瘦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你的伤还没好,快回去吧。”说完,他便举步走向躲在柜台后的老掌柜,“劳烦掌柜,我要一间房。”

他还是不愿随她回去……

桑晚的气势在这句话下顷刻间分崩离析,每一根头发丝都溢出了无以言表的失落,一张小脸黯然失色,连卷翘的长睫也耷拉下来。

“公子,你的房间在二楼最后一间……”找了钱,老掌柜颤颤巍巍地递出一把钥匙,祈祷着这场纷争就此打住。唉,这年头,生意难做啊……

卫峈接过钥匙,步伐平稳地走到楼梯口,背对着狼藉的大堂。直到这时,借着背影的掩护,他的眼风才忍不住向某个地方瞟去。

他想好好看她又不能看她,他怕自己一看,先前高筑的决心便会轰然崩塌。就将这擦肩而过的相逢当作是命运的馈赠,以慰未卜的无她的余生。休将相思作清狂,且欺愚我是黄粱。而今梦醒,他不过是重新成为那个孑然一身长刀相伴的杀手。

掩去眸中翻涌的伤痛,卫峈拾阶迈步,将飞舞的衣摆与不舍抛在脑后,在既定的转角消失无踪。

“原来是一厢情愿啊,真是吓死我了!”被逼得收敛气焰的白昭雪,看着不睬桑晚的卫峈,装模作样地拍拍心口,觉得到找回场子的时候了,“没听到‘你的人’说的话?”

她擦着桑晚的肩直直走过,有意撞上刚才卫峈拍过的地方,睨了气虚体弱的桑晚一眼,尖厉地讽刺道:“有病就该在家养着,少出来祸害别人!”

桑晚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双不辨喜怒的眼凝视着卫峈消失的地方,转身向老掌柜走去:“掌柜,我也要一间房。”

掌柜苍老的面上显出难色:“姑娘,刚才那位公子要走了小店的最后一间房……”

桑晚一愣,白昭雪却喜形于色,又挤挤搡搡地过来,手指上挂着一把钥匙在桑晚眼前晃悠:“这么巧,我住恩公隔壁呢!倒是你,可怜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有!”桑晚斩钉截铁开口,“你很快就要卷包袱走人了!”

“想住我的屋子?呵呵,恩公不走我也不走……”白昭雪肆意而笑,引得清霜向她投来可怜的注视。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是谁招惹谁倒霉啊……

“是吗?”桑晚瞟来一眼,目下无尘的样子气得白昭雪七窍生烟,自己则头也不回向看了一场又一场好戏的清霜吩咐,“派人通知白家家主,咱们替他找到了白小姐。”

“是!”清霜答应得干脆,转身就要出去传信。

“你敢!”白昭雪的架子端不住了,澎湃着怒火的眸子似要噬人,只是那怒火深处却是浓浓的慌乱与不安。她想对桑晚出手,又顾忌着一旁武功高强虎视眈眈的清霜,一时进退维谷。

“你当我是说着玩的?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有工夫跟我抢人?”

趁她心慌意乱,桑晚一把夺过那钥匙,带着清霜气定神闲地走向楼梯:“慢走不送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