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0
顾烨的伤不在要害上，流血虽多但还不至于毙命。本是吩咐着顾安生偷偷请个大夫过来别惊动府上任何人，但顾安生见血流的多就晃神了，请了大夫之后又偷偷的去找了沈枫。
沈枫守灵七日的时限还未到，可因担心顾烨有性命之忧，只好趁着夜色在楚天歌的护送下到了将军府。
“真是子钰伤的？”沈枫难以置信的问了第三次。
胸前的匕首还未拔出，顾烨脸色苍白的如一张纸。点了点头，嗡动着毫无血色的双唇，顾烨低声说着，“这事，别声张。”
“放心，我肯定是不会说的。谋杀朝中一品官员，这事传出去陌子钰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沈枫叹口气，“别说话了，我准备拔了，要不要找什么咬在嘴里？会有点疼。”
顾烨摇了摇头，“就这样吧。”
是该疼着的，他给子钰带去的伤根本就不是这一个小小的匕首就能比拟的。他带给子钰的痛也不是这点伤痛缓解的。或许只有这样，顾烨才会有一点点心安，好似对子钰有了一点点补偿。
虽是沈枫帮忙按着伤口，可拔出匕首时依旧溅出不少的鲜血。疼的顾烨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闷哼，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额头。
清理伤口，敷药，止血，沈枫毫无慌乱的做着这一切。
过了一会儿，见顾烨的脸色稍稍缓过来一些，沈枫忍不住又问着，“你打算怎么处置子钰？”
顾烨哑口无声，他没想过，至少是没想清楚。送他走？可他无家可归啊。
“还留在将军府？”沈枫抬头扫了顾烨一眼。
“我怕他伤害桃灼。”顾烨蹙着眉头，甚是为难的，“子钰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若把他留在将军府我怕他伤害桃灼。可若是送他走，我......。”
顾烨止住声音。
“不舍得？”沈枫问。
“不是不舍得，是觉得他一个人无处可去，不忍心扔下不管。”
沈枫手上包扎的动作稍一用力，疼的顾烨瞬间又浮出一层冷汗。
“顾烨。”沈枫皱了皱眉，“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好了，你平日里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怎么处理感情的时候总是摇摆不定？你不想伤着子钰，就势必伤着桃灼，反之也是一样。总是要做个决断，总比大家都受伤要好。”
“我不是没有做决断。”顾烨话说多了伤口就疼的很，稳了稳气息后才又说着，“就因为我做了决断才惹恼了子钰，可你说我能把子钰送去哪？”
沈枫转头看了一眼外面茫茫夜色，心里隐隐泛起令他不安的预感。虽然没有回顾烨的话，但沈枫感觉出大概子钰不会留在将军府了。
辰星阁的血迹还未清理，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涌动。
陌子钰蜷身坐在墙角，眼泪不断的流过脸颊。总以为眼泪流干了，可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湿了眼眸。
怎么会伤了顾烨？怎么忍心伤了顾烨？是如桃灼说的，自己根本就不爱顾烨么？
陌子钰抬起双臂紧紧捂住头，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敢想。疼，头疼，心疼。
“子钰。”
轻柔的声音入耳，陌子钰以为是自己出了幻听。他缓缓的抬起头，因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楚天歌而愣住。
“你......。”陌子钰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儿？”
“陪着沈枫过来的，听说了你的事，想过来看看你。”楚天歌在陌子钰身前蹲下，迟疑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擦着他脸上的泪痕，“别难过了，顾烨他没有死。”
陌子钰怔怔的看着楚天歌，忽而用力扑进他怀中，泣声道，“你带我走好不好？离开将军府，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若是从前，楚天歌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现在......
当年救陌子钰，陌子钰经历的一切令楚天歌心疼。之后救了沈枫，沈枫经历的一切却是令楚天歌心碎。陌子钰喜欢伤春悲秋，总是郁郁寡欢多愁善感的令人想保护。沈枫却是云淡风轻，好似放下一切习惯着自我坚强令人想呵护。
“楚天歌。”陌子钰紧张不安的紧紧攥住他腰间的衣衫，“你答应我啊，带我离开。”
都是放不下，但此刻的陌子钰却更是需要被照顾。楚天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的用力抱住陌子钰，“好，我带你回琅州。”
或许陌子钰只是一时冲动，或许到了琅州又会后悔，可楚天歌没办法扔下他不管。尽管他对陌子钰已经不是那份朦胧的爱，只是想尽一个救人救到底的责任。
没给顾烨留下一句道别，甚至没留下任何痕迹，陌子钰执拗的连守门的侍卫都没惊动，就让楚天歌带着他悄悄离开。
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有了陌子钰不见的消息。
那会儿沈枫还在听风楼观察顾烨的伤势，听闻家仆的通传，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顾烨倒是松了口气，知道楚天歌不会亏待子钰。沈枫却是有些许失落，毕竟也是朝夕相处了三年。
等到沈枫回去守灵时，远远的就瞧见楚天歌靠在树下等待。
沈枫脚下一顿，但很快又疾步上前。
“是要离开了么？”两人沉默了片刻后，终是沈枫先开口问着。
楚天歌点了点头，眼中透露出依依不舍。
“你要和我一起走么？”楚天歌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