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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简单的,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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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手机,脑子里乱糟糟的。昨晚明明是助理开车送何景耀回家的,为什么何景耀半夜三更会独自开车出门? 车速太快,撞上隔离桩,未系安全带,全是不应该犯的低级错误,我不得不猜测,这场车祸究竟是意外,还是何景耀有意为之?

他现在躺在手术室里,追究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出了这种事,我该联系谁呢? 何景耀的奶奶已经去世了,外家也早已断绝往来,至于关系好的……依着何景耀的性子,又能与谁真正走得近呢?

我翻了翻何景耀的手机通信录,全是工作上的来往,最近的也就是他的助理小赵了。警察第一时间联系我,恐怕也是从矬子里拔大个儿,挑了个眼熟的,经常跟何景耀上头条的人吧?

我打了小赵的电话,将何景耀的情况告诉他。陆湘也闻讯赶来,捂着脸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懊悔那样的报复方式,至少我不能义正词严地痛斥她。

陆湘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她跟何景耀的这笔烂账,谁都占不到一个“理”字。

手术进行了八个小时,何景耀被推出手术室时尚未脱离生命危险,要转入IoU监护室二十四小时监护。他什么时候能清醒,清醒后又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小赵赶来后,我从他口中知道了昨晚的后续。

昨晚小赵开车到酒店接何景耀,何景耀让他打车回家,自己将车开走了。

显然,何景耀并没有直接开车回家,事故就是在那之后发生的。

即使昨晚的事故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也不能排除何景耀受了情绪影响才发生意外的可能性。

小赵通知了何景耀的经纪人 Jones,我早就听Jones的大名,美国HR模特经纪公司的金牌经纪人,何景耀就是他亲手带红的。对方听说了何景耀的事后,立即订了机票赶来中国。

Jones的出现,无疑分担了我身上的压力,他见到我时的对话也让我十分意外。

通常对着外国人自我介绍,我会用“ Sunny”这个英文名,当我对着Jones说出“ Sunny”时, Jones的回答是:“我知道你,林艳阳。Jones叫的是我的中文名,我有些意外,并没有深究,只当对方看过我的资料,记住了我的中文名。

何景耀躺在ICU时,每天有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ICU里的气氛很压抑。

每个病人身边都有着监护仪、呼吸机等一系列的急救器材。何景耀躺在床上,无声无总,倘岩不是旁边的监护仪上显示着数据,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生命特征。

未知的等待是煎熬的,度日如年的八天过去,何景耀终于醒了过来。还来不及喜悦,后遗症的间题就出现了。何景耀的头部损伤致使神经受损,眼部失明,医生说,这种损伤通常是不可逆的。

双明,别说对何景耀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了,哪怕只是普通人,也是不能轻易接受的。

我们都在担心何景耀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格外平静,只是在我出现时会产生排斥反应。

在1CU到第十四天,何景耀基本度过了危险期,可以从ICU转入监护病房了。

为了避免何景耀的排斥反应,我尽量不出现在他面前。何景耀的治疗并不算顺利,刚开始,他对外界几乎毫无回应,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等身体渐渐恢复,取消了胃管喂食,需要与外界加深接触时,他的脾气变得十分糟糕,对外界产生了严重的排斥。

按何景耀这种情况,以后生活都得靠人照顾,事业基本算是完结了。

Jones和小赵大为头疼, Jones手底下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不可能一直待在中国。剩下小赵一个,就显得束手无策了。

“林姐,你想想办法吧。”第N次喂粥被拒的小赵如是说道。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助啊!

小赵毕竟是个打工的,他把重担甩给我,我肯定得接啊,不然还能甩给谁?

我想了想说:“你先进去试试,我站在边上不出声,看看情况。

小赵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表情上场了,我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唯恐暴露了行踪。何景耀躺在监护病房内,做开颅手术时,医生将他的头发剃了,加上又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些日子,他早已不复往日的光鲜。何景耀的自尊心那么强,平时一点狼狈的样子都不肯让人看见,如今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能维持,他产生严重的排斥心理,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也是情理之中。

小赵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粥说:“耀哥,喝点粥吧。”

先前这种情况,何景耀大都是闭着眼睛无视的,这回他却意外地睁开了眼,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天花板上。安静片刻后,他开口问:“谁在那儿? ”

他的嗓音因许久未开口而变得嘶哑。

我瞬间屏息凝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用眼神示意小赵打死不承认。

小赵的演技真的是很渣,明显带着慌乱说:“耀哥,你在问谁? 房间里只有我。”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艳阳。”

何景耀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接着他说了两个字:“出去。

都说眼睛看不见的人听觉特别灵敏,我一句话都没说,何景耀是怎么猜到我在的呢?

我在心里纠结着究竟是打死不认,还是老实地遁走。下一刻,何景耀突然发难,右手用力挥向了输液杆。

何景耀的手上正吊着点滴,他这一下直接将输液杆推倒在地,连带着他手上的针头都歪了,鲜血直往外流。小赵就坐在床边,未料到何景耀会突然发难,不仅未能阻止,甚至还将手上的粥打翻了。

我顾不上隐藏自己,扑上去抓住何景耀的手说:“你在干什么?

何景耀表现出了强烈的排斥反应:“滚!”说着,他用力想要挣脱开。

何景耀重伤未愈,力道不大,我一时将他制住,对着小赵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喊医生。

小赵立马跑了出去,我用两只手抓住何景耀戳着针头的手,上半身扑过去压制住他的身体,告诉他:“冷静!冷静!只要你冷静下来!我马上就滚。

不知是我的保证安抚了何景耀,还是他的力气用尽了,他很快便放弃挣扎,闭上眼躺在床上嘴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医生很快赶来,将何景耀手上的点滴针拔掉,再把伤口包扎好。

医生包扎伤口以及做一系列检查时,何景耀再度变得安静,等医生做完检查出门,他都没再表现出排斥情绪。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我真的是无计可施了,对着何景耀说:“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消失,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知道这一切很难接受,但你必须接受它。奶奶还在天上看着你,你这样糟踢自己,她知道了一定会流眼泪的。如果你需要我,就让小赵通知我,我一定会过来的。

说完这番话,我正准备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何景耀开口了:“收起你的伪善,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伪善? 施舍?

我问他:“你为什么一定要用恶意去揣测别人呢? 这不是伪善,也不是施舍,我只是关心你。”

何景耀笑了:“关心我? 是谁在我奶奶的灵堂保证,说会一直陪着我?

又是谁为了一个外人而跟我断绝往来? 林艳阳,你的承诺一文不值。”

我说:“是,我是这样承诺过。你认为你和陆湘,谁对我而言更重要?

我为什么要帮着她? 你伤害了她,一句解释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无条件地站在你这一边? 难道就因为我的承诺,我就该是非不分,毫无原则吗? 何况我也料不到你会这样决绝,一走了之。”

何景耀表示:“对,你的所有承诺都有前提,那现在你说这样的话,又需要什么前提? 你希望我乖顺得像一个木偶,任你摆布,不给你添任何麻烦好满足你的施舍欲? ”

我气成河豚,这就是真实的何景耀,阴郁、极端,总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当我走出他的阵营,我就成了他的敌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何景耀的内心肯定一片阴暗,如果不能在我面前发泄,得到疏解,现实的残酷一定会将他击垮的。不,我不生气,没关系,我都能忍!百忍成金!

我努力平心静气地说:“不能伤害别人不是我的前提,而是做人的底线。

你可以理所当然地要求我做很多事情,但你不能去伤害别人。

何景耀自嘲道:“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成了一个废人,哪怕我不伤害别人,难道你能照顾我一辈子?

我纠正他:“你不是一个废人,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你没有时间适应。我相信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一定能战胜这一切,我一定会在旁边帮助你的。

何景耀安静了一会儿,问:“假设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接受这一切呢? ”

我心中一动,感觉何景耀的心态可能产生了一些转变,并且是向着好的面在发展,连忙说:“没关系,慢慢来,我会陪着你适应这一切。”

何景耀接着说:“如果我要你和方肃分开三年,帮助我适应这一切呢? ”

我瞬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何景耀轻飘飘地说。

要你和方肃分开三年,帮助我适应这一切。你和方肃的感情这么深厚,三年只是一个很短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你难道不愿意? ”

我只觉荒谬,说:“我跟方肃交往,和我帮助你恢复,没有任何冲突。

何景耀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没有冲突呢? 难道你认为我能一边接受你的施舍,一边看着你和方肃在我面前亲热? 我在你心里有这么豁达?

依然是“施舍”

何景耀的心态并没有任何转变,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试探我。

我告诉他:“方肃可以不出现你的面前,但你要让我和他分开那是不可能的事。

何景耀露出了然的神情:“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林艳阳,你一贯如此,一旦我与你的利益相冲突,你的选择就是放弃我,你的真心真是令人感动。

我气得脑袋疼:“如果这样无理取闹的要求我都能答应,那我就不是林艳阳,而是圣母玛利亚了好吗? ”

何景耀收起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告诉我:“既然你做不到,以后就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救赎不了我的。

我觉得今天这场对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为了避免自己在冲动之下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我转身离开了病房。

既然何景耀现在不想见我,那短时间内我就不该出现在他面前,免得他情绪激动,又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我跟小赵交代一番后,便离开了医院。

当晚方肃回了公寓,问起何景耀的情况,我将何景耀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他当时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我不等他发难,连忙表忠心说:“我没有答应他,我没有答应他,我没有答应他!”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方肃非常凶残地捏住我的脸说:“你如果敢答应他,我们俩就完了!我绝对不会等你三年!”

我很委屈,所以我一定要说出来:“我又没有答应他,你弄疼我了,松开。方肃得到我的再一次保证,才终于撒了手,只是面上依然不太好看。

我捂着自己的脸,活跃气氛说:“宝宝被捏得好疼,要方方亲亲才能好。

方方非常冷酷无情地说:“疼就对了,疼才能记住教训

我:“…

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宝宝了?

我凄凄惨惨地说:“以前看星星、看月亮叫人家小甜甜,现在人家年未老、色未衰,你就开始实行家庭暴力。”

方肃无语地看着我。

我瞪他。

方肃败下阵来,用手揉了揉我的脸,又凑上来亲了。

问:“还痛不痛?

我说:“痛痛痛!要吃一块炸鸡排才能不痛!

方肃:“……

剧本说改就改,这样好吗?

我和方肃吵吵闹闹过后,一起钻进了被窝里。

翌日,我打算将最近耽误的工作重新提上日程,谁知一大早就接到了何景耀经纪人 Jones的电话。

Jones语气平静地说:“昨晚 Jarry用病房内放置的水果刀割腕了。”

幸好他知道这个消息有多么惊人,不待我追问,就说:“你不用着急,他没有事。你上午有空吗? 我想单独和你聊聊,关于Jary的事。”

我说:“好的,你定个地方。

挂断电话,我让方肃将我上午的日程给推了,赶赴 Jones说的地点,方肃自然满是不悦,我只能安抚他,何景耀会闹这么一出,实在令人始料未及。

约定的地方距离医院不远,是一家咖啡馆,里面有单独的小包间,是为了避免谈话被人听到。

早到一步,我落座后,他递了饮品单给我。我没什么喝咖啡的心情就随便点了一杯。

服务员送上咖啡后, Jones才进入正题:“林艳阳,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不是从时尚圈,而是从 Jarry口中。几年前,Jary让我准备一张十万人民币的存折,我第一次知道了你的存在。在此之前,Jary从未跟我

提起过他的过去。你进入时尚圈后, Jarry对你的消息异常关注,我是偶然看到的你的中文名,林艳阳。

Jones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了解抑郁症,我一直怀疑 Jarry有抑郁症。私底下的他根本不是外界表现出的那样乐观,他很安静,可以完全不跟外界交流,白天拼命工作,晚上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眠。这种情况在你出现后变得尤其严重,我觉得他很焦躁,还很痛苦。昨天你离开后,Jary用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一共三道伤口,直到今天早上才被发现。

割腕的死亡率很低,除非大动脉破裂,凝血功能会救下他。我非常震惊地问Jary:“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平静地告诉我:‘太无聊了,找点事情做。

我认为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如果不是他从事的职业不允许他手上有疤痕,可能他早就这么做了。

我听着 Jones的诉说,心沉到了谷底。对于抑郁症,我也是进入时尚圈后才稍有了解。圈内有很多同行由于工作压力过大、事业不顺心等等原因患上抑郁症,轻者情绪消沉,重者会有自杀倾向,何景耀无疑达到了重度的标准。他可能是厌恶了世界,想要逃离这一切,也可能他只是享受这种痛觉。

可无论是哪一种,问题都很严重。

Jones看向我的目光中透露着恳求:“我不知道你昨天跟Jary说了什么,但我恳求你不要放弃他,现在唯一能帮助他的人就是你。如果连你都放弃他,那就没有人可以帮他了。”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Jones的这个请求太沉重了,他只知道我能帮助何景耀,却不知道我要为此失去什么

从咖啡馆离开后,我径自回了公寓,瘫在床上装了一会儿鸵鸟后,爬起来搜索关于抑郁症的资料。

重度抑郁症:厌世、绝望、无助,伴有自杀行为。

昨天在病房里的对话,何景耀明显释放出了厌世的情绪。他排斥我,排斥这个世界,我却只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

现在这种情况,无疑将我推入了两难的境地。

方肃十分明确地告诉我,他不会等我三年。倘若我答应何景耀的要求。

我们俩就完了。倘若我因此放弃何景耀,那就真的没有人可以帮他了。

很难用一个词来概括我跟何景耀的关系,不似朋友,不是亲人,可我们曾经抱团取暖度过了寒冷的冬季。

我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是个混不吝的人,每次父亲跟后母吵架,我都在想些什么呢? 坐在沙发上看戏? 除了看戏呢? 我不是不感觉无助。谁又愿意生活在一个整天吵架的家里呢?

每到那时,何景耀就将脸往玻璃窗上一贴,找我出去玩。这对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是的,救赎。

时候的我又高又瘦,被同学起绰号叫“猴子”,加上家庭的原因,自卑内向,人缘一点也不好。何景耀那时已经是众星拱月的对象,是他让我拥有了朋友,人也变得开朗起来。

何景耀的奶奶对我也很好,每次何景耀从家里偷AD钙奶出来,她从不会说什么,我见了她都会叫一声“奶奶”。奶奶临终的时候,含着眼泪抓着我的手说:“奶奶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耀耀,以后你代替奶奶陪着他,不要让他一个人。”

我点头答应了。

在奶奶的灵堂里,何景耀抱着我说:“艳阳,我只有你了,你别离开我。”

我告诉他:“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再后来,我们长大了,遇见了更多的人,江锐、陆湘,我们之间变得矛盾重重,不可挽回。何景耀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亦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陪伴一时容易,陪伴一生太难了,哪怕是父母,也只能陪伴我们走一段路程,更漫长的路,需要伴侣陪着我们走完,这个道理我现在才懂。可何景耀排斥他人走进他的世界,他的世界一片荒芜,只有我。

我不能眼看着他坠落深渊,转身离开。